底下有人发出轻轻的叹息声,似乎在惋惜。
“爹,传言都说那一位行事素来谨慎,我们的宴席要开三天,或许第一天不来,第二天就会来了。”身后一个年轻人,很识趣的搭话。
“小峰说的是,爹,没准明天就皆大欢喜了。”另一个赶紧附和道。
“余长楚的两个儿子,余峰,余峻。”
那个随从的声音很轻,白棠听见了,正好对号入座。
穿紫棠色衣服的是余峰,那么穿靛青色的就是余峻了。
还有,余府的这位余老爷的名字是余长楚。
可见,余府请来的这位大人物,的确了不得,惊动了附近方圆百里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既然如此,有劳大伙儿等到此时,开席吧。”
余长楚的话音一落,丝竹之声,重新柔和的响起。
“余某感谢到场的诸位,敬酒一杯。”
隔间中,有人迫不及待的起身,也有人朗声而笑。
白棠面前的贵客,很平和的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如果这样一个人当真站起来说要敬酒,大概才叫人大吃一惊。
白棠听到乐声一转,越发的柔靡,席间传出少女的嬉笑声,杯盏觥筹交错,更加的热闹起来。
“余长楚下了不小的本钱。”随从又说了一句。
“将这个拿给他。”贵客的手,指了指面前的金银丝卷。
白棠很流畅的,双手一捧,直接送到随从面前。
这一位浓眉大眼,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站得像一柄剑,又直又挺。
如果没有贵客的光芒掩盖,也是个很出色的人物。
他看着白棠笑吟吟送到面前的盘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张了张:“我不吃。”
贵客没有做声,这个人不爱说话。
“不是让你吃。”白棠轻轻开口。
随从没想到,余府的一个丫鬟,在他们两个面前,还能够应付自如,顺利开口说话。
他以为自家主子一坐下来,气场能够压得身边人尽数闭紧嘴巴。
“不让我吃,你端过来做什么?”
白棠低下头来,轻巧的回道:“让你闭嘴。”
随从整个人都石化了。
贵客的笑声淙淙:“是,正是这个意思。”
方才那个碍眼的管事出现,他明明见到这个丫鬟一脸的慌张。
真奇怪,她畏惧一个管事,却不畏惧他?
而且不像一般的丫鬟,方才起身的一下,双手紧贴在两侧,身体的线条流畅而有力,可以用曼妙两字来形容。
而她似乎是做惯了类似的动作,一点没有突兀的味道。
他素来喜静,虽然初到此地,阿陆的这些解释没有差池,他还是觉得阿陆的话稍许多了点,没想到被她一语点破。
他过来余府的目的虽然暂时没有达到,却变得愈发有意思起来。
“爷,我没有。”
“阿陆,你不饿吗?”贵客缓缓开口。
白棠喜欢听贵客说话的声音,更喜欢看到眼前挺拔的年轻人,一副倒霉相的颓败感,他心里头分明是害怕的,害怕自己的主人发火,。
阿陆很无奈的用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拿起个金银丝卷,三两口塞进嘴里,将两颊都塞得鼓鼓囊囊,看起来更加孩子气了。
白棠这才重新跪回到贵客的身边,嘴巴里塞满了,就不能再开口说话。
这才是最简单而有效的办法。
就是有点叫人丢脸。
阿陆沉默的,咀嚼着,吃相一点不斯文。
厅里那种热闹的氛围,丝毫不能够渗入到这个隔间中。
他们三个就像是最冷静的旁观者,将其他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半个时辰后,余长楚托词离席,留下余峰余峻两人。
当家人一走,余峻倒是显得活泼起来,站起来,走到大厅正中,击掌两下:“诸位给余家脸面,既然来都来了,总要给大家看些好东西。”
余峰稳重些,张了张嘴,像是要多说两句,终究是忍住了。
有人忍不住开口问,要看什么好东西?
余峻的眉眼都亮起来:“平梁镇离天都甚远,穷山僻壤的小地方。”
不过近日,荀陵郡中流行开一种歌舞,为了今次的宴席,府中特意买了一班能歌善舞的女子,去荀陵郡中将歌舞原封不动的学了回来,权当招待诸位的一点惊喜。
话音落,不知是哪个兴起,大叫了一声好。
白棠见余峰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很明显不赞同余峻的做法。
想想也是,正主儿到现在都没有露脸,余家千辛万苦准备的底牌已经被按捺不住的炫耀出来了。
到时候,那位叫人等的千辛万苦的大人物不出现也就罢了,当真出现,难不成同样的歌舞还能再来一次?
没有了新意,等于没有了心意。
余峻简直是兴致勃勃,大步走出正座,从乐师的手中抢过一柄小锤,在云板上,节奏快速的敲打起来。
这是一种预约好的讯号。
正厅中的灯烛,一下子暗了十之七八,留下朦朦胧胧的光晕。
反而将隔间中的人影绰绰的反射出来,打在地上,变得明显了。
白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还没有机会去荀凌郡,那么看看从那边传过来的歌舞也是好的,回去要是阿悦问起来,她还能够说道几句。
算是乡下人开了眼界。
咕嘟一声,阿陆把嘴巴里的食物统统咽了下去。
白棠心想,大概这个大厅里舞的就是身边两位了,本来就是荀凌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