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空气里还有种冷涩凝滞。(..网首发)叶初雨一推开门就被扑过来的冷气吹了个激灵,人也清醒了不少。
这是城北一间不起眼的小院,也是她这几日的落脚之处。
自大那天无意撞上孙老头后,叶初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一旦混进总督府,一定要把蹑电和莲儿都带出来。
她原本只想着在宋兴仁寿辰那日浑水摸鱼一把,毕竟往来宾客众多,防备定会有所松懈。可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疯疯癫癫的正室大闹前院,偏房起火,围墙倒塌。消息长了腿儿似的传遍了全城,不知有多少平日里被宋兴仁盘剥过的穷苦百姓都要拍手称快呢。
孙老头和莲儿拿着她给的一点盘缠,已经在当天混乱中出城往南去了,省得宋海龙发现莲儿逃跑,再迁怒到他们身上。
叶初雨也不能带栈了,简单处理了一下后,她便投在了这户人家中。
在院子里洗漱一番,她照例往角落里去给蹑电添草料,发现马槽里的食料原封不动。
“还生气呢?”叶初雨忍笑拍了拍被她用墨涂花的某匹小白马,“我这不也是怕你再被人抢走嘛。”
这年头,她一个姑娘都敢扮男装行走,马长得太漂亮了还有危险……
好好的寿宴被搅和得一团糟,宋兴仁当然忍不下这口气,这几日正疯了一样在全城戒严搜捕。叶初雨一时半刻也不得出城,只能每天想法子打听荣英和那所谓商队的情况,想要知道他真正的意图。
好在,机会就要来了。
“侯爷,有人自称是孙少爷的亲兵,想要求见您。”
武安侯抬头看了一眼通传人,疑道:“铭远不是还在路上,哪儿来的亲兵?”
总督府里闹了这么大的乐子,饶是他一向宿在城外西凉行营,这种时候当然要进城来稍表慰问。当然,依西凉军和总督府的关系,武安侯来看热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人又道:“属下检查过他的文书手令,并非造假。那人称自己是受孙少爷嘱托,特地提前在此等您的。”
武安侯不知自己这个孙子又在卖什么关子,只好道:“让他进来。”
来人进门,他随意瞄了一眼,是个清秀文弱少年,不禁皱眉,“军中什么时候招了个病歪歪的。”
叶初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边关老将,只坐在那里就能感受到一种沛然莫御的杀伐之气,虎虎生威。她连忙低下头,单膝跪地,字字清晰道:“许千见过侯爷。”
“许千?抬起头来,”武安侯听见这两个字时眼睛一亮,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你就是那个孤身探敌营的许千?”
叶天麟上表朝廷的战报,他自然也读过,对这个突然冒头的年轻人有印象。
叶初雨这才发现,武安侯一开口,整个人的气质又精明了许多,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她硬着头皮老老实实答道:“属下是和穆图世子一同去的,算不上孤身。”
武安侯嘿然一笑,又捋着胡须示意她起身说话,目光颇有深意。
叶初雨正想着如何开口提荣英的事情,就听见他不紧不慢的道:“和你姑母生得倒是蛮像,也跟她一样好动。”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又赶紧跪了下去,“叶家三女初雨,见过……侯爷。”
武安侯提起她姑母,自己的小儿媳,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叶初雨哪还能再隐瞒,只好重新见礼,却在称呼上含糊住了。
“不必那么生疏,你和铭远都是表兄妹,和我们也是一家人。”武安侯一转眼就换上一副和气面孔,又招呼她坐了。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通缉令的事?”
叶初雨一怔,反问道:“侯爷不相信是我行刺皇子?”
“日期对不上。”武安侯干脆利落地一挥手,“天麟帮你造文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草原和上京相隔千里,你没机会回去。”
叶初雨点头,却先瞒下了颜歌的存在,道:“可如今陛下已迁怒于我父,求侯爷上表为我洗清嫌疑,免得叶家遭此飞来横祸啊。”
“这件事倒是不急。”武安侯似乎并没把她的火烧眉毛当回事儿,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你爹那个人精得很,不会给自己揽事上身的。上京的动作,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叶初雨虽然心中还有疑惑,却也像是隐隐摸出了什么门道。只是先把此事放在一边,她左右看了看,慎重道:“侯爷,不知您对东南情势了解多少?”
“东南……荣英不是一直想翻点浪花出来么?”武安侯不以为意地随口说着,“陛下也忍不了太久啦,改储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那您可知,荣英已经暗中潜进边城,现下正在总督府中?”
叶初雨原本还顾忌武安侯是否知情,可他既能一眼看穿自己身份,想必是三哥那里早有交待。当即把自己夜探总督府那日听到的对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武安侯的神情慢慢凝重了几分,眉头深深拧起,又问:“你真听见他要出城?”
“是。”叶初雨点头,“此次随驾到草原,荣风涉嫌行刺谋逆,荣南和荣宝儿离奇失踪,荣英自称要去把他们找回来。”
武安侯轻轻敲打着桌面,自言自语道:“儿子没了就敢擅离职守……可王庭的余部不也已经被打散了……”
叶初雨趁机劝道:“边将擅离职守本是大罪,侯爷还是赶紧带人去将他扣押回来,免得挑起事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