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此人,向来是越挫越勇,一看大家全都对她的诗不抱期待,反倒把一开始的郁闷甩到了一遍,站在那里沉吟了片刻,便也拿花做题目,做了一首应景儿的吟石榴花的七律来描绘春天。她确实不擅长作诗,一首诗做的平平淡淡殊无新意,刘先生听罢却叹了口气:“陈大人果然会教,你前阵子做的诗比窦英强不到哪里去,如今竟然也能把诗诌的像模像样了!”
黄鹂略有些不好意思:“老师说我做的诗总是干干巴巴没甚意境。”
刘先生满不在意地说:“那是陈大人要求高!试帖诗要什么意境?应景儿就行!考个秀才而已,考官们难道还能指望童生各个有有李杜之才么?”他说着扭头看向窦英,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嫌鹂娘笑你,她笑你有什么不对?鹂娘几岁你几岁,你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有苏怡黄鹤你们俩也是!过去说你们刻苦不如黄鹏,天分不如鹂娘,作诗不如杨熙……现在看看,鹂娘作诗都跑到你们前头了?脸红不红!鹂娘,你也别得意,你的诗比起杨熙来,可以填炉灶里烧了!想要考个好名次,还得再练!”
黄鹂早知道杨熙作诗比自己强,闻言也不生气,黄鹤大大咧咧更不在乎,苏怡窦英做惯了学渣,,骄傲的东西都集中在别处,哪里在乎这个?倒是黄鹏听了皱皱眉,扭头看看拎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旁,脑袋几乎垂到桌子下头的杨熙,心里头有些觉得刘先生有些过了:刘先生对杨熙的喜爱溢于言表,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这样,杨熙越发的畏畏缩缩了!想也知道,他一个被送来抵债的孩子,上课都是以书童的名义过来,却被老师各种夸,风头盖过了主人家的孩子,盖过正经的其他学生,能不心虚么?时间长了没心病也要给憋出心病来!话说回来,杨熙的天分确实很好,不读书可惜了……可是他那家子人,实在麻烦!
此时已经到了下课的点儿,刘先生给苏怡窦英留了作业,宣布下课,至于黄鹏黄鹤,开什么玩笑,这俩家伙过几天要去参加院试呢!作业不作业的还有必要么?
众学生冲刘先生行礼道别,窦英等刘先生一走,迅速冲到黄鹂跟前叫道:“我怎么听说你要去县里官学念书了?说好后天我请客的,这怎么办?我们直接去县里找你?”
苏怡笑吟吟地说:“这么说起来,鹂娘你却是成了地主的!”
黄鹂笑道道:“不就是地主之谊么,行,我请客,只是我没你们俩有钱,别嫌我简薄!”
窦英瞪了苏怡一眼,没好气地说:“给鹂娘过生日呢,哪有她请客的道理,你别瞎添乱!”
苏怡顿时哽住,见了鬼似的看向窦英,心道这位今日是吃了人参果不成?这般开窍?要平时那傻样,早就顺杆爬了好不好!紧接着便听窦英叹道:“别看我家没有苏怡家有钱,可是我真觉得,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连我娘都要去出海做生意了,我还剩什么?就剩下钱了!”
窦英正努力做出寂寥状,不妨黄鹤在一旁揭了底儿:“我怎么记得你前几天还说终于自由了没人管了么!”
窦英纠结道:“自由是,我成了孤家寡人是另一回事儿啊!那是我亲妈,再凶再不讲理也是亲妈……”
黄鹂看看窦英,心道你娘已经很讲道理了好么!又想到武娘子竟然狠得下心把儿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去海上闯,一时间又觉得窦英可怜,又觉得窦英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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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几个少年约好了过几日在章丘县城再见的事儿,黄鹂总算又放下一段心事,跟第二天一早,便带着月季,跟着陈益南上了马车,朝县城过去。李思熙没有跟着过去,他考试在即,约好了几天以后跟黄鹏黄鹤他们一起去济南,这时候还是不要分心比较好
绿柳镇到县城也不过就是十几里,马车跑起来半个时辰都要不了。黄鹂坐在车上,心里头兴奋极了:“老师,咱们过去县里,就直接去官学么?”
陈益南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黄鹂想了想:“大概不会?县尊大人总要给您接风的吧!”
陈益南微微点头:“今天是去不了官学的,不过也没什么大张旗鼓的接风宴,前几日我与袁知县书信往来,与他商量了一下,我去县里先安顿下来,等院试完了再就任!”马砚台来到陈益南身边,对她最直接帮助就是读书写信都有马砚台来做,她是跟了陈益南二十年的侍女,对陈益南忠心耿耿,陈益南也对她十分信任。
黄鹂愣了一下:“为什么啊?不是说前头那位李山长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去官学里了,官学现在一团糟,急需人管束么?”
陈益南点了点头:“官学今年确实一团糟,咱们县的案首,这次府试连前十名都没进去,所以袁知县才特特写信过来,让我等院试结束了再接任!”
黄鹂略略一想便恍然大悟:“李山长病重,官学的成绩再糟,也怪不到他的头上,若是老师这个时候接下来这个烂摊子,今年咱们县的童生们在院试中成绩差了,老师少不得要跟着担责任了!”
陈益南笑了起来:“你倒是比你师兄通透,他昨日便知道这事儿了,硬是要我点透了才想明白!其实公道自在人心,我现在接任,明眼人都知道院试考的好坏与我关系不大。尤其我已经致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