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风四下望了一下,下意识的抱着林朝便欲下车,林希手一拦,轻声道:“老大,先放车上吧。”
萧凌风心头一动,将林朝放下,自己下了车,看了一眼守在车边没动的林希,迈步进了小院。
院子里空荡无物,只有一杆枪靠在了泥墙壁上,白雪覆盖之下,更显萧索之意,两间屋子的门半挂在门扉之上,风一吹,便发出唔呀唔呀的声音,合着屋顶漏洞传来的风声,骤然一听,带了些鬼哭狼嚎的感觉。
萧凌风几步便走到门前,微微停顿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那半扇房门。
屋子不大,不过十平米左右,屋顶在右边墙角上破了一个洞,阳光从那倾泻下来,形成了一道光圈,斜斜照在了地上一块草席之上,散开的余光则在屋子左边的一张方桌上落下一角斑斓的残影。
一张方桌,两条宽不过三十公分的长凳,再加那张草席。
屋里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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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住人?对吧?”身后传来林希那带了唏嘘的声音,萧凌风眉头微蹙,微微侧身看向他。
“可是,老大便是一直住这里的,虽然我们在陈州城里的时间并不多,可是这城里,连最低级的士兵住的都比这里好。”林希走进了屋里,手抚了一下那长凳,低声道:“不下雨的时候,老大就坐那草席,下雨的时候,老大就坐这长凳,彻夜不眠,祭女大人,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一到吃饭的时候,老大就会有事离开?”
萧凌风的眉头不觉皱得更深,沉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林希嗤的一笑,道:“因为老大根本吃不下东西,便是勉强吃点,也是吃了就吐。和你相遇后,他总算是能吃下一些了,可是,还是会习惯性的吐,他不想让你看见,不想让你看见他那狼狈的样子!”
“不吃不睡……只知道拼了命的杀兽……”林希抬目扫视了下屋内,低声道:“便是他拥有最强大的灵力,便是他武功天下无双,他能撑多久?他原来什么样子?现在什么样子?祭女大人,您真的一点没有发觉吗?”
看着萧凌风沉凝的神色,林希自嘲一笑,道:“祭女大人是不是觉得老大这是在赎罪?不是,老大说过,他的罪是无法可赎的,他也并非故意如此,他只是,只是,在这里,他至少还可以稍微合下眼睛……”
萧凌风的眉头不觉一挑,先前看第一眼的时候她就有些微熟悉的感觉,听林希这么一说,不觉退后几步,退出了屋外,环视了一下院子,突然想起了黑水关的那个小院。
虽然这个小院比黑水关的院子要小上许多,但是那破烂的模样却是十成十的像,那感觉,就好似她和林朝第一次推开黑水关小院那满是灰尘的大门之时所看到的……
便连这屋子里,也和那时一模一样。
眼眶一涩,萧凌风抬起了头,将那酸涩给忍了下去,道:“慕容晚呢?”
*
林希一怔,面上的神色黯淡下去,低声道:“祭女大人您还是不肯原谅老大吗?”
萧凌风摇头:“不是,林朝他,不存在我原谅不原谅他,我只是……”
这些天,她和林朝好似有默契一般的不提慕容晚,她本觉得自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事是慕容晚做的,那她便找慕容晚算账就是,林朝是慕容晚的哥哥,不管如何都有血缘亲情在,那么她也不为难他,只等什么时候碰到慕容晚再说。
可是,她不问,其实就是已经把林朝当外人了,客气的,理智的,把他当成了……
“晚殿下已经不在陈州了。”林希看了她一眼,低头用脚蹭着地上的雪:“从京城回来,老大身受重伤,我们没有祭师,那些医师根本没有办法止住老大伤口的流血,那血流了那么多,我们都以为老大会就此死去,是晚殿下将手腕割破喂血给老大喝,他还打着老大的脸,说老大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祭女大人了,说相柳不是说了,祭女大人不是死了,只是掉进了撕裂之地,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总有一天,会回到北疆,说相柳不是这样跟慕容卿说的吗?晚殿下一直喊,疯了一样的喊,后来,老大身上冒出了圣光,伤口的血才停住。”
声音顿了顿,林希挑起眼角瞅了一眼萧凌风,又赶紧缩回视线继续看着脚下,道:“老大醒了,当时陈州很乱,老大将伤口一裹就去处理事情,只吩咐将晚殿下给关进黑屋子,那个,吩咐的我,我便找了这里,这里本是府衙后院搭建出来给守门人用的,已经荒废了许久,我想着,老大说是说黑屋子,应该不需要太远。后来,老大回来后,他便住这间,晚殿下,住那边。”
手指了下另外一间狭小得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林希道:“老大听说磨山真人自刎后,将晚殿下揍了一顿,揍得可狠,三个月,晚殿下动都不能动,后来,听说江南之事后,又将晚殿下揍了一顿……”
见他眼神又偷偷瞟过来,萧凌风面无表情的做了一个你说的手势。
揍一顿……要是她遇见慕容晚可不是揍一顿的事……
那个混蛋!
“老大带着我们经常在外面战兽,城里的事和那些规矩,其实是晚殿下带人弄起来的,晚殿下他……”见萧凌风唇角抽了一下,脸上掠过愤恨之色,林希讪讪的将话收了回去,轻声道:“三个月前,京城派人前来游说,要我们和他们合作,共创什么盛世,老大命令将那人砍了,可是晚殿下偷偷将人带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