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山,满语是旗的意思,额真则是长官,固山额真便是旗主之意。
清太祖努尔哈赤于万历十九年设立黄、白、红、蓝四旗,其后增加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四旗,合称八旗,规定每300人为一牛录,设牛录额真一人,五牛录为一甲喇,设甲喇额真一人,五甲喇为一固山,设固山额真一人,副职一人,称为左右梅勒额真,八旗入则为民,出则为兵,而每一旗的固山额真便是统兵大将。
叶臣身为镶红旗旗主,可谓位高权重,显赫之极,不过这叶臣虽然地位尊崇,却并不因此骄傲自大,受命平定山西,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用兵及其稳重,并不因为山西明军混乱疲敝便大意轻敌。
故此镶红旗兵马自北京城出发,全数骑兵的军队足足用了半个月才全部进入山西,而抵达太原更是到了六月下旬。
叶臣兵抵太原城下,并不急着进攻,安营扎寨,哨探军情,一牛录一牛录的鞑子四下游猎,期间一南一北,将晋城、大同收入囊中,而后才聚拢兵马,试探攻城。
山西南北皆沦丧鞑子之手,唯有太原城头能看见大明旗帜,只是两万明军坐困孤城,每日里看城外鞑子骑兵呼啸来去,士气着实不高。
不过包括总兵官姜瑰在内的大明兵将松了一口气的是,除却试探,鞑子兵始终没有大举进攻。
“鞑子都是骑兵,利在野战,不善攻城,只消我等小心防备,上下一心,以太原城高池深,鞑子又能奈我何!”
自打鞑子兵到来,每日里姜瑰都要巡视城头,鼓励士气,同样的话说得多了,再加上鞑子始终不曾靠近太原城,最多打马冲至百米,便会退走,守城的两万明军便渐渐有了些信心、胆气。
太原城足有三四丈高,鞑子兵哪里爬的上来,唔,光是城外护城河就得让鞑子有一壶好喝!
士卒们私下里纷纷如此议论,觉得有坚城在手,一时半会也不用太过担忧,只是士卒们却不知道,总兵官姜瑰姜大人心中却并非如是想。
原本是大同总兵官的姜瑰和满清鞑子可不是第一次交手,作为大明九边之一的重镇,大同从古到今都是边关重镇,没少经历兵灾,而崇祯一朝,大同更是屡经战火,要说对满清鞑子的了解,姜瑰绝对不遑多让。
故此嘴上虽然豪气干云,信心满满,可姜瑰心里却没底的很,而随着时日一天天过去,姜瑰更是忧虑渐深!
叶臣迟迟不来攻城,决计不是没有胆量,畏惧太原坚城!那鞑子大将多半正调集兵马,积蓄力量,一旦攻城,便是雷霆万钧!
站在城头,随便一扫便能看清鞑子兵势,只瞧鞑子骑兵弓马娴熟,来去如风,明明能将太原城团团围死,却偏偏只在东面徘徊,想想背后隐藏的险恶用心,姜瑰便心中生寒。
当日决定据守太原,实实算差了,此地距潼关也忒远了,若是太原不保………
算算太原距潼关距离,姜瑰越发忧愁难当,可这忧愁万万不能出口,只能憋在心里,而姜瑰唯一稍感安慰的,便是早早将家眷送往秦地了。
也罢也罢,说不得只有死守太原了,此时退军,已经太晚了……………
两支军队遥遥对峙,刀枪相向,却始终保持平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六月末。
眼看一月便要平安度过,这一日姜瑰登上城头,只盼望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可是只望了一眼,姜瑰一颗心便沉了下去,就见远方尘土飞扬,却是又有大队清兵抵达!
远远望去,新到的清兵成千上万,人数着实不少,姜瑰仅仅是粗粗一望,便知道新到敌军至少是镶红旗兵马的一倍,不过鞑子援兵虽众,却多是步卒,并且行军之间什伍散漫,一望就不是精锐。
可是,众多步卒意味着鞑子攻城在即,而登高望远,姜瑰隐隐约约看到的一样物事更是攻城利器!
糟了!鞑子竟然将红夷大炮运到了城外!这这这,这便如何是好!
当姜瑰脸色大变时,遥遥与太原城相望的吕梁山上,黄亮同样忧心忡忡。
鞑子有了红夷大炮,太原城只怕难守了,红夷大炮重达数千斤,一炮出去,开山碎石,太原城虽然城池坚固,却不知能抵挡几炮!?
黄亮曾是关宁铁骑的夜不收,见多识广,对火器可说了若指掌,火器中位居上位的红夷大炮更是印象深刻,明军在辽东据城与满清鞑子交战,各般火器真真建功不少,红夷大炮更不知打死打伤过多少鞑子兵,此刻看到昔日克敌制胜的东东成了敌人的利器,黄亮心情当真复杂难言的很。
不过,再纠结也得速做决断,回头看看手下兵马,黄亮犹豫一阵,终于下定决心。
一直藏在吕梁山的三千骑兵悄悄集结,却是绕到了清兵身后,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夜幕渐渐笼罩大地,黄亮当先上马,而后三千骑兵纷纷拔刀出鞘。
一定得想法子把红夷大炮毁了,否则鞑子有了这等大杀器,来日潼关也难以守住!
望着远方地平线上的点点火光,黄亮一夹马腹,蹿了出去,身后成百上千战马齐齐撒开四蹄,冲入夜色。
黄亮发动攻击时正是午夜,三千骑兵先是缓步而行,人衔枚,马摘铃,蹄子上裹了厚布,只等到了千米之内,方才发力冲锋,三千骑兵全力冲击,即便人人屏声静气,也难掩声势,大地震动着,而在一声刺耳尖锐的惊呼中,明军骑兵从清兵身后杀了出来。
警号声声,无数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