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应该什么模样?不说披红挂彩,肯定不会是一身甲胄,更不会手持利刃,浑身杀气!
杨刚高居马上,手按剑柄,身后万千大军,人如虎,枪如林,缓缓逼来,同时号角声声,杀机无限。
杜欢瞪大双眼,脑中一派纷乱,转头望去,想要质问颜越,可是却发现不知何时没了颜越身影,转回头来,杜欢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只是一句话刚刚到了嘴边,四下一望,顿时傻了。
不单单潼关方向突现敌意明显的大军,不知何时,其他方向也出现无数旌旗,将送嫁队伍团团围住,宾客们人人面色仓皇,惊惧万分,而准备动手伏杀杨刚的杜欢手下也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这个时候,傻子也知道阴谋败露了,更糟糕的是猎物变成了猎人!
彩棚搭设之地是一片旷野,无遮无挡,无险可守,四面大军一围,只有千余兵马的杜欢想要突围,几如做梦,更何况四面出现的胜捷军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气势凌厉迫人,还未交战,杜欢麾下兵马便慌乱起来,再加上知道阴谋败露,更是士气大跌,杜欢仅仅匆匆一瞥,就知道真若交战,自己九成九要大败!
这小贼好心机!好手段!这这这,这边如何是好!?
到了这个时候,杜欢已经没工夫思索阴谋是如何败露的了,如何逃出生天才是正经。
幸亏没有动手!事情还有转机!还有转机!
脑中电闪雷鸣,杜欢竭力克制住心中慌乱,挤出一丝笑容,却是越众而出,向杨刚行去,一片走还一边笑,只是那笑容看在他人眼中,分外虚假。
“贤婿!贤婿!怎么姗姗来迟?唔,险要错过吉时了!”
杨刚默默地看着杜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也不答话,早有一队士卒逼上前去,拦住杜欢去路,而杨刚身周左右,一队队士卒列开阵势,继续向中心压迫。
牛皮大鼓沉闷悠远,士兵们按鼓点而行,同进共退,整齐划一,约莫三两柱香功夫,随着一声长长号角,士兵们突然齐齐发出一声喊,便此停下脚步。
由动转静,四野猛地静寂下来,可是停下脚步的士兵们却带给宾客们更多恐慌,以至于人们挤作一团,混乱不堪,就在这种情况下,杜欢居然还能维持笑脸,试图与杨刚拉上话。
“贤婿真真练兵大家,有名将之风,唔,倩儿有此良婿,实在是她的福气,贤婿,时辰已是不早,何不速速成就婚姻呢?”
杨刚心中一痛,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缩,往华丽无匹的婚车望了一眼,转过头来,目光已是冰冷刺骨。
“成就婚姻?我是真想成就婚姻,娶倩儿过门啊,可是,杜欢,你真的想要我做你的女婿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诡计吗?”
“停,千万别说你想,唔,咱们不如聊点别的事…………杜欢,你不想知道保安团现今如何了吗?”
杨刚似笑非笑,杜欢心里一沉,最后一丝指望就此打消。 [
“哈哈,贤婿,今日是倩儿和贤婿的大喜之日,提那些不相干的事作甚,我们还是…………”
杨刚叹了口气,挥挥手,军法司莫言闪身出来。
“经查,有宵小之辈阴谋不轨,意欲刺杀甘陕总督,作乱关中,依大明律,胜捷军出师平叛,胆敢顽抗者一概杀无赦”
“甘陕总督令,此番平叛,只诛首恶,余犯放下兵器,便可活命,如愿指证乱贼,助大军平叛,一概赦其无罪…………无干者双手高举,不得任意行动,等候查证!”
“放下兵器!降者免死!”
莫言声音一落,四周胜捷军士兵齐齐大喝起来,连喝三声,方才停止。
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些人立刻依言举手,而另一些人则迟疑犹豫,不知如何是好,约莫几息之后,突然‘呛啷’一声,就见一个家丁护院模样的人扔下一把钢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到了最后便是一阵兵器坠地之声,这期间胜捷军士兵只是冷冷看着。
杜欢终于说不下去了,十几个杜家心腹家将聚拢过来,围在杜欢身边,其他人纷纷往一边躲去,如同躲避瘟疫一样,而这一小群人孑孓孤立,分外凄惶。
“杜欢,你还不肯投降吗?呵呵,也是,你曾是都指挥同知,三品大员,如何能向一个小小丘八屈膝,既然如此…………”
杨刚脸色一寒,一只手缓缓举起,无数士兵围了上去,刀枪并举,只等总督大人一声令下,便斩杀敌人。
败了!又败了!我乃将门世家,饱读兵书战策,为什么却屡屡为一个丘八受挫!老天不公!我不服!我不服!
杜欢脸色苍白,终于明白大势已去,而一直被轻视的小贼再也不会给自己机会了,恶狠狠盯住杨刚,杜欢突然拔出剑来,绝境之下,杜欢要拼死一搏了。
战斗一触即发,可是谁都知道,即将发生的只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胜捷军士兵以伍为单位,刀盾手在前,长枪兵在后,将负隅顽抗的敌人团团围住,再往后,一群士卒纷纷拉开弓弦。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突然划破夜空,一直没有动静的婚车一晃,身穿大红喜服的新娘子跳了出来,原本红润的双颊此时没有一丝血色,而一对眸子定定地盯着杨刚,没有半分生气。
“不要杀我爹爹!求你,不要杀我爹爹!不要杀我爹爹!”
红披巾飘落地面,被新娘子踩在脚下,杜倩反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