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奇马具的出现,除了一般家丁、部曲以及游侠的猜测外,董琦和薛武毋庸置疑的,是其中最为惊异和关注的人了。
两人是几乎每日都要在马背上公干、奔波的人,自然是脚下一踩,百般好处立刻就感觉到了。不过,追兵散去,麻烦既除,刘域却出乎意料地将它一个不少地又全部上缴封存,甚至连借口都没有一个,心下大奇之余,也就很识趣地跟着装聋作哑了。
很显然,随着相处日久,公子对他们越来越信任有加,但毕竟还没有达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稍稍有些伤心和悲哀之后,两人很快又释然了。
不是吗?一来,毕竟二人在隶属关系上,依然还是陇西李氏。二来,就算陇西李氏家主李玄明里暗里都有暗示,既然将他们借与刘域,就有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准备。
可是,他们不是毕竟还没有像刘涌那样,彻底死心塌地地认刘域为主吗?
这天午后,前哨来报,不足十里,兖州陈留就要到了。
这一站,包括与它邻近的颍川,都是刘域冀州之行中,十分重要的一环。那个同样力大无比的黑家伙,他会不会就在陈留等着自己的到来呢?
嗯,这家伙要到兴平元年董卓乱朝之后,才会在十八路诸侯讨贼大会中出现,而且还仅仅是其中排名第六镇诸侯陈留太守张邈麾下的一个无名小卒。后来无意中让司马赵宠发现其臂力惊人,方才脱颖而出。
算算日子,距离那时还有近十年光景呀,这厮现在陈留己吾那个破地方,估计现在最多还不过是一个横行乡里的小混混吧?
刘域信马由缰,望着越来越近的一抹城郭淡影,将刘涌叫到近前。
“昨日派出去的快马探报可有消息,蔡公此时肯定是不会在这故里的,但他的族人与故交,他可曾有信带来?”
“什么都没有,”刘涌摇摇头,顺手递上一斛水道:
“本来想打尖时再来禀告公子的,也免得公子在路上心中就不舒服。小人也记得蔡公临走时,曾在庄园大门口言说会在故里停留几日,看看可有相亲的族人愿去凉州否,顺便也为公子物色一些大族子弟,谁知竟然一走杳无音讯了。”
刘域沉思了一下,远远地向颍川方向望去一眼,点头道:
“不急,到了颍川,想必徐庶是肯定已经回去了的,到时问问他便一切都知道了。”
嗯,刘涌也点点头,接过水罐,就听刘域说了一句:
“我留了一半,给重远先生也倒一斛解解渴吧。”
刘涌连忙答应一声,提水过去。董琦也不扭捏,慢慢喝了一口,抹抹胡须道:
“公子,陈留因蔡邕而闻名,可惜重远今日却还是错过了与大儒一见的好机会。”
刘域笑了笑,很想说还有恶来典韦以及马上就要成为汉献帝的刘协哩,不过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于是转头道:
“薛武还在后军压阵吧?到了县城,照例大军还得在城外驻扎。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兵荒马乱的冀州了,今晚重远先生还有薛武,就一起住到城里去吧。”
“那当然好,”董琦笑了一下,忽然想到那已经严密封存的神秘马具,又心中一动道:
“不过这是公子的恩惠,我等却不能不识好歹。这些日子薛武更辛苦一些,城外却又不能缺人看守,不若让他进城歇息一晚,我去值守一夜吧。”
“有重远在,我可省心了不少!”
刘域刚说了一句,就听前方突然人声鼎沸,诧异中,就见一个壮如铁塔般巨汉顺着大路,一边奔跑,一边回头戟指叫骂。
愣怔中,董琦忽然捻须看向胡车儿笑道:
“若非胡车儿就在近前,恍惚间,吾还真怕那人就是胡车儿哉!”
刘域却没笑,而是心头一震,盯着越跑越近的铁塔巨汉,头也不回地对刘涌说道:
“快去,将那左髭丈八速速叫来。”
刘涌刚才,后面的追兵也到了。放眼望去,巨汉背后,足足有数百人之多,个个手持棍棒,面目狰狞,嘴里高叫着:
“休要放走了凶徒恶来,休要放走了凶徒恶来!”
这数百人的怒吼声,在别人耳中是恐惧,但在此刻刘域的心里,却简直就是一曲美妙无比的门铃,一下子打开了他内心汹涌而出的笑声:
“哈哈哈,恶来,恶来,我何德何能,果然是你啊!”
董琦先是被刘域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然后,等他目光落在已在近前的那铁塔巨汉身上,转而又看到几乎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左髭丈八,从后军大步而来,再看看身旁同样黑熊一般的胡车儿,他一下子也跟着笑了,摸着胡须便眯眼来了一句:
“看来在下又要恭喜公子了,此人想必又是公子那名单之上的人啰!”
原本跑得十分轻松的巨汉恶来,猛然看到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的局面,顿时停下脚步,前后看了看,只一眼,便准确地将一双目光,盯在了刘域身上。
“呔,你们是何人,莫非也是那己吾富春长李永找来的帮手,要堵我去路吗?好,来便来了,谁上来与我一战!”
胡车儿、左髭丈八早就急得抓耳挠腮,不住地那眼睛看着刘域。
这一对兄弟,早在巨汉恶来迎面跑来之时,便已在心中乐开了花。尤其是那胡车儿,更是心花怒放:
并州莫名其妙跑来一个左髭丈八,长得比自己还丑,但总算有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