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再次启程,从之前自偏僻的敦煌渊泉出发时绵延数里的样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乌央乌央的恐怖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阵形。
为此,刘域特意骑着马,也不管自己那难看到极点的拙劣马术,故意叫上一脸郁闷的张昶,在胡车儿以及专门配置而出的十八名亲兵营壮硕健儿的护卫下,从大军之尾,一路驰骋到大军之头。
看了一会儿,感觉不过瘾,然后又从大军之头,一路驰骋,跑到大军之尾,最后只剩下他和不到二十人贴身侍卫,犹自望着远去的大军,陶醉不已。
大军上万,便可攻城拔寨,这可是战争理论中的一句名言,和实实在在实践里得出的真理啊!
现代战争,率领一个重装师,曾经是他这个小小的机步团长最大的理想。
因为,一个重装整编野战师,不管它是不是野战军中一等一的甲种部队,只要是常备师,一旦拉出去真刀真枪去干,它所拥有的战力,可真的是足以毁天灭地的,所过之处皆齑粉,就是它最真实的写照。
所以,刘域现在的心情,简直已经无法用兴奋来比喻了。
可就在欣喜若狂之际,一个冷冷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在耳畔响了起来:
“公子,陇西李氏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两千部曲,三百轻骑,七百驽马辎重,一千民夫,还有无以计数的粮草,金银。可是我敦煌张氏虽然比不上这些,但也有三百部曲真刀真枪的加入。愿赌服输,既然已经跟随于你,在下还是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须得郑重提醒与你——”
“别看现在我们手中粮草充足,饷银丰沛。但大军在外,坐吃山空,粮饷用度,一定要设置一个预警额度,到了额度就是天王老子来要一米一文,也得按章办事。这是一。”
“这第二一点,则更为紧要。大军征战,居无定所,今日在冀州,明日说不定就到了并州。况两军交阵,数百里之内,都可能混乱不堪,谁也找不到谁,谁也不知道谁。这粮草、军马囤积、调度与分发,就成了天大之事。故此,还请公子周全考虑,不要被眼前这些所得蒙蔽,在下可不想到时被人劫了粮草,最后跟着你连饭都没得吃了!”
陪在刘域身旁一直听得入神的董琦,听到最后一句,原本对张昶有了好感的心,顿时有些不悦起来,忍不住斜睨一眼道:
“文舒先生乃名门之后,果然是真心有些大本事。只是前面说得好好的,何必要来上最后一句?董琦乃无名之辈,但今日敢放一句话在先生面前,不消多,你只要用心跟在公子身边三月以后,若还是对公子如此戟指气使,在下在你面前永不再说一个不字!”
张昶斜睨一眼有些激愤的董琦,扭过头去,冷哼一声:
“那就走着瞧好了。”
刘域安抚地对董琦摆了摆手,稍稍冷静了一下后,望着张昶正色道:
“所谓良药苦口,文舒先生这番话的确颇多真知灼见。不过我还是要对先生提前说一声,这些话,只可私底下核心人中讨论,公开讲有扰乱军心之嫌,先生请谨记。”
“另外,海外曾有这样一句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劝先生还是到军中,自己去多走走看看,那时说话,才会有得放矢,也更有说服力。”
正说着,一骑快马飞驰而来,近前一看,却是行军总统领薛武。
“公子,大军前锋已经抵至右扶风西郊不足百里之地,且今日天色已晚,我军是否可以开始收拢大军,以作宿营准备?”
前锋都到扶风了,这么快!
嗯,看来行军途中,大军绵延之势,明日便不能再如此松散了。毕竟,过了扶风,冀州重灾区连同邻近的豫州、并州,都已大乱,须得早作防备。
刘域想着,点头道:
“速命前锋停止行军,改作宿营警戒,同时迎接大军聚拢。另外,传令全军各营百夫长以上,明日开拔,各营相距行军距离,从此前的相隔七里地改作三里地,以后均照此执行。”
“喏——”
薛武答应一声,目光在张昶有些格格不入的脸上扫了一眼,随即又飞马而去。
夜色降临时,在刘域的中军大帐,召开了行军以来的第一次纯粹的军事会议。骤然间聚集了过万大军,而且几乎全部都可认作是乌合之众,说心中不慌那是屁话。
所以,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带兵经验中高级军官,且手中又没有军事院校科班毕业生,以及从基层一层层选拔上的班排长等骨干力量作保障,刘域深知自己现在唯一能放心依靠的,就只能是那些多多少少经过了自己点滴整训过的百夫长们了。
对于闻声主动来投军的人,简单归了一下类之后,目前采取的临时应急办法,首先是在符合征召条件前提下,一律来者不拒。
然后,根据文武分开,将游侠、游民甚至还有一些盗匪,将他们打散编入已有的各营之中。入营后,再以“一拖三”的方式,命营中三名老兵带一名新兵,一路行军,一路整编。现在看来,效果还是比较理想的。
对此,刘域还专门想出了一个针对这种应急体制下的“一拖三”奖惩办法:
即新兵一旦像徒弟出师那样,顺利通过最基础的军事考核,三名老兵均记名表彰一次,另奖大肉一块,五铢钱百文。累计三次记名表彰,十名新兵通过考核,则即刻提拔为伍长。
反之,则三名老兵每人记过一次,扣除七日一肉一次。累计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