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安德烈说,“你想在我身上搞投机吗?”
“你用的词多妙啊!”
“我警告您,卡德鲁斯先生,您打错算盘啦。 ”
“哟,哟,别生气,我的孩子。你知道得很清楚,生气总是会把结果搞得很糟糕,全是因为运气不好,我才会产生妒忌。我原以为你是在皮埃蒙特或托斯卡纳当向导混饭吃的,我真心真意地可怜你,就像可怜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孩子。”
“嘿,嘿,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吗?”
“别忙!耐心点呀!”
“我够耐心了,说下去吧。”
“当我突然看见你经过城门口,带着一个马夫,坐着双轮马车,穿着崭新的漂亮衣服时。我就猜你一定是发现了一个矿,不然就是做了一个证券经纪人。”
“那么,您承认自己妒忌了,是不是?”
“不,我很高兴——高兴得想来跟你道喜,但因为穿着不十分得体,所以我就挑了个机会,免得连累你。”
“是的,您很会挑机会!”安德烈大声说道,“您当着我仆人的面来跟我讲话。”
“有什么办法呢,我的孩子?我什么时候能抓住你,就什么时候来跟你讲话。你除有一匹跑得很快的马,又有一辆轻便的双轮马车,自然滑溜得像条黄鳝一样,假如我今天晚上错过了你,我或许不会再有第二个机会啦。”
“我又没把自己藏起来。”
“你很幸福。我也希望这么说,是我自己藏起来了。我还怕你认不出我来,但是你认出了我,”卡德鲁斯带着一种不悦的微笑又加上了一句,“你真是好样的。”
“好吧,”安德烈说,“您要什么?”
“你对我不以你相称啦,这不好,贝尼代托,一位老搭档,当心呀,不要把我逼急了。”
这一恐吓立刻压服了青年人的火气。他让马小跑起来。
“您不该用刚才那种口吻对一个老朋友讲话,卡德鲁斯。您是个马赛人,我是——”
“这么说,你现在知道你是哪儿人了?”
“不,可是别忘了我是在科西嘉长大的。您年老固执,可我是年轻顽强的。在我俩之间,恐吓是没有用的,凡事应该和和气气地来解决才好,命运之神关照我,却讨厌您,难道是我的错吗?”
“那么,命运之神都在关照你喽?难道你的双轮马车,你的马夫,你的衣服,不都是租来的吗?不是?那就好!”卡德鲁斯说道,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目光。
“噢!您来找我之前早就了解得很清楚啦,”安德烈说道,愈来愈情绪激动了,“倘若我也像您一样头上缠块手帕,背上披些烂布,脚上穿双破鞋子,您就不会认我了。”
“你错看我了,我的孩子。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你,什么也不能再阻止我穿得像别人一样整齐了,因为,我知道你一向是心肠好。假如你有两件衣服,你肯定会分一件给我的。从前,当你饿肚子的时候,我可是常常把我的汤和豆子分给你的。”
“不错。”安德烈说。
“你那时吃得可不少呀!现在还是那样吗?”
“噢,是的。”安德烈回答,然后大笑起来。
“你刚才从里面出来的那座房子是某个亲王府吧。你怎么会到亲王家里来吃饭呢?”
“他不是什么亲王,是个伯爵。”
“一个伯爵,一个很有钱的伯爵吧,呃?”
“是的,但您最好还是别去跟他说什么话,他也许会很不耐烦的。”
“噢,放心好了!我对你的伯爵没有打什么主意,你只管留着自己享用好了。但是,”卡德鲁斯又装出他以前那种令人看了极不舒服的微笑说,“你得付出点儿代价才行,你懂吗?”
“好吧,您想要什么?”
“我想,如果一个月能有一百法郎……”
“嗯?”
“我就可以生活……”
“靠一百法郎!”
“是很苦,这你也知道,但有了……”
“有了多少?”
“有了一百五十法郎,我就可以很快乐了。”
“这是两百。”安德烈说道,他摸出十个拿破仑金币放到卡德鲁斯的手里。
“好!”卡德鲁斯说。
“每月一号去找我的管家,您可以拿到相同数目的钱。”
“喏,你又瞧不起我了。”
“怎么了?”
“你要我去跟仆人们打交道,不,告诉你,我只同你来往。”
“好吧,就这样吧。那么,每月一号,到我这儿来拿吧,只要我有进账,就缺不了你的。”
“我一直都说你是个好心人,托天之福,你现在交了好运。把一切都讲给我听听吧。”
“你干吗要知道呢?”卡瓦尔康蒂问。
“什么!你还是不信任我吗?”
“不,嗯,我找到我父亲了。”
“什么!是你亲生父亲吗?”
“当然喽,只要他给我钱用……”
“你就可以尊敬他,相信他……就应该这样。他叫什么名字?”
“卡瓦尔康蒂少校。”
“他喜欢你吗?”
“只要我表面上能顺从他的心愿。”
“你父亲是谁帮你找到的?”
“基督山伯爵。”
“就是刚才你从他家里出来的那个人?”
“是的。”
“既然他能找到有钱的主人,我希望你跟他讲讲,给我也想法找一个给别人当爷爷的位子怎么样。”
“嗯,我可以替你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