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绳子被割断了。
看上去,这个洞差不多是4层楼那么高,我们飞都飞不上去……
我和季风都沉默了。
季风显得很冷静,她说:“天亮之后,会有人经过这里吗?”
我说:“不知道。如果我们出不去,司机也许会找到我们吧。”
季风说:“我们等?”
我说:“那里面是个墓室,我们进去看看。”
说完,我从那块石头下钻了进去,站起来,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看发现任何异常。然后,我趴在地上,朝她招了招手。
季风也一点点爬过来。
站起身之后,她回头朝下面那个狭窄的入口看了看,不安地说:“这块大石头不会落下来吧?”
我说:“谁知道,古墓里有很多机关,毒药啊,翻板啊,暗弩啊,流沙啊,落石啊,悬魂梯啊……我们小心点。”
墓室不大,被两只手电筒照得通亮。
四壁上雕刻着各种画像——兵俑,仕女,车马等等,色彩斑驳,老气横秋。
那口石头棺椁比普通棺材大一倍,不算圆弧形的盖子,足有半人高。四周是镏金漆的五彩描,绘着仙鹤、麒麟、龟蛇。棺盖上有天上二十八星宿的图案,棺底环绕是一圈金色云卷纹饰。
曾经有三个同类,他们爬进来之后就不见了。这里没有门通向另外的墓室,也没有藏匿尸体的角落,他们能去哪里呢?
我伸手在墓室的四壁上摸了摸,上面的石缝连刀片都插不进去。接着,我又趴在地上仔细查找,石材地面十分坚硬,没有任何入口。
最后,我和季风的眼睛都盯住了那口石头棺椁。
按照当时的墓葬习惯,这口石头棺椁里还应该装着一口木头棺材。打开木头棺材呢?应该是一具死尸,还有一些金银财宝。如果棺材是阴沉木做的,我们还能看一眼这具死尸的容颜……
山村很寂静。
离开山村,来到这片无人的荒山野岭,就更寂静了。
离开荒山野岭的地面,再钻进这十几米深的墓室内,就死寂得恐怖了。好像世上一切活物都灭绝了一样。
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朵是痛苦的。正像在白茫茫的雪野里,视线没有落点,眼睛是痛苦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耳朵就容易出现幻听。
我隐隐听到了属于地下这个世界的声音,极小极小,很难分辨是交谈声,是喘息声,还是走路声……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
季风突然挺直了身子,张着耳朵四下听。我这才确定,确实有声音,她也听见了!
我想幽默一下,于是伸手敲了敲墓室的墙,大声问道:“隔壁有人吗?”
季风一下抓紧了旁边的撬棍。换一个女孩,这时候往往会抓住男人的手。抓住男人的手是没用的,如果打斗起来,还削弱了男人一半的战斗力。
最后,我又盯住了面前的石头棺椁。
是的,我肯定,声音是从棺椁里发出来的。
我关掉了手电筒,然后朝季风的手电筒指了指,她马上也关掉了。墓室里顿时一片漆黑了。这时候,季风抓住了我的手,她是担心,一转眼我们就在地狱般的黑暗中走散。我也抓住了她的手——这样,至少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知道对方的方位。
我轻轻轻轻站起身,把耳朵贴在了高大的石头棺椁上。
关掉手电筒有两个好处:第一,如果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真的有第三方,那么我们必须把自己藏起来;第二,没有了光,我们的耳朵会更加灵敏。
我在石头棺椁上贴了几分钟,那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似乎来自冰窖里,颤巍巍的:“你们来做客,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啊?”
听到这个冰冷的声音,我和季风同时退了一步,都靠在了墓室的墙壁上。
我本能地想逃出去,马上又意识到,即使钻出墓室也无济于事,因为外面无路。路被那个精神病切断了。
我打开手电筒,递给季风,说:“拿着!”
然后,我把撬棍抓在手中,对准棺椁盖下面的缝隙插进去,使劲一撬,撬开了一条缝儿。季风上前帮忙,我们两个人一起,用句很老套的话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棺椁盖移开了。
一股冷风从里面冒出来。
棺椁里没有装着木头棺材,也没有古尸和金银财宝,黑糊糊的,就像个无底深洞!
原来,棺椁下又是一条墓道。
我说:“我跳下去看看,你等我。”
季风说:“这里面除了这口棺椁,没其他机关,那三个盗墓的进来之后,肯定也搬开了这个棺椁盖,跳进去了……”
我说:“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出路。”
她想了想,没有再阻止我。我扔下撬棍朝棺椁里爬去,季风却把撬棍递到了我的手上。
这个入口大约2米深,我跳下去之后,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撬棍,慢慢朝前走。这条通道是一个朝上的斜坡,前面黑糊糊的,没有尽头的样子。
季风在入口处喊道:“老大,你说个话!”
我说:“活着。”
她就跟着跳下来。
她一个人留在那个墓室里更危险。
我拉着她朝前走,心里很害怕,也很兴奋。一个作家遇到离奇的遭遇,就像一个侦探接手一起难解的案子,一个医生面对一场危险的手术,那感觉又紧张又刺激。
走着走着,我否定这是一条墓道了,它只是一个不规则的地洞,更像是盗墓者挖掘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