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军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拿着破了洞的毛巾擦了下脸,然后进了卧室。
“曲,你干吗呢?”妻子努力地在床上抬起头问道。
“哦,没什么,刚刚客人来访,老婆今晚咱们做一回百万富翁。”曲军说着走到床前,抱起了消瘦的妻子,放到了床的另一边,然后盖上被子,走了出去。
“你干吗啊?我冷。”妻子低声说道。
当见到曲军抱着满怀的钱走进来的时候,妻子惊呆了,忘记了说话,两眼扫了钱一眼,然后紧盯着曲军。
“老婆,这一百万是刚才的客人送的。”他说着把钱放到了床上。
“曲,来路不正的钱咱们一分也不能要,是不是我的病又恶化了?那我宁愿死也不能让你把前程搭上。”妻子奋力地要坐起来。
妻子在这方面把握得非常好,其实好多男人最后都栽在一个爱钱的老婆身上,像严崇,有一千多万他都不知道老婆啥时候收的,他老婆收了以后,就以严副市长的名义去办事,属下都知道她是严崇的老婆,所以一般都是一路绿灯。而曲军的老婆截然相反,有一次,一个当事人提了两盒阳澄湖的大闸蟹送到了曲府,在当事人心目中曲家就是曲府,曲军就是包公。结果曲军老婆强推不掉,最后进了后厨,三下五除二把螃蟹给煮了,硬是留下当事人在她家把几斤大闸蟹都给吃了,当事人吃得那叫一个饱,还喝了曲军一瓶白酒。开庭时,这原告见着曲军就脸红,这就是江陵市法院里流传很久的大闸蟹事件。
有人说人生分为三个境界:第一个境界是心享,就是想买的东西不敢买,想去的地方去不成;第二个境界是物享,就是想买什么买什么;第三个境界是视享,就是想去哪去哪,看遍花花世界,山山水水。曲军的妻子也想物享、视享,但是两口子连心享都享受不了,治病的钱都是借的,还有什么心思再去考虑买奢侈品、游山玩水,但是如果拿了这一百万,至少能满足三个境界中的一个。
曲军这么多年当然明白老婆是怎样的一个人,于是笑着说道:“明天就把它退回去了,但今晚它属于我们的,我把它铺到床上,我俩躺在这一百万上睡上一宿,自我满足一下。”曲军说着开始一沓沓地往床上铺钱,一百沓整好把床铺满,然后把不平整的地方又压了压,转身下床抱起妻子。“让你也感受拥有一百万现金的滋味,咱也没白活。”曲军说着话把妻子放到了这张“钱床”上。
“喂,你不铺个床单啊?”妻子躺下后问道。
“嗯,我还沐浴更衣呢?这玩意儿本来也不干净。”曲军反问了一句然后脱下鞋子放在床边,上床抱着妻子躺在了床上。
“睡吧,百万富姐。”曲军吻了下妻子说道,然后相拥而眠。
一夜睡得很踏实,无梦。
第二天,曲军给俏菲菲打了电话,电话中明确了两个意思。
第一,把钱拿回去。如果不取回,保证三小时后交到法院纪检组。
第二,自己一定会秉公办案,这种事情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判决,如果严崇有法定从轻情节,也一定会从轻判处。
曲军处理这种问题很是理智,这种钱一定要让当事人自己拿回去,如果贸然交给纪检委,送礼的当事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收拾你。因为事没办了,钱没了,弄不好还因为行贿罪进去呆几天。所以遇到这种事情曲军一般是先让当事人自己拿回去,如果当事人不取回,就会交到院里纪检组由纪检组长亲自给当事人退还。
江纵南听了俏菲菲的汇报后,耸了一下肩说道:“这年代真还有清官。”
“大哥,钱还是拿回来吧,我把收据都写了,看来曲军是真不要啊,如果交到纪检委去,我就完了。”小司马懿在江纵南房间的会客室踱来踱去,很是着急。
“那就先去取回来,不过把话给曲庭长递过去,如果严副市长没有判处死刑,我们还是要感谢的。”江纵南瞅着俏菲菲说道。
俏菲菲盯着江纵南点了点头,漂亮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一滴泪。她深爱着江纵南,江纵南的一举一动都会出现在她的梦中,如果不是江纵南也许她会跟着刀哥走,跟着这个世界上最爱着她的那个人走。但她现在却把整个情感寄托在了江纵南的身上。泰戈尔有一首叫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的情诗,比较适合俏菲菲一直对于江纵南的那份感觉,或者更贴切一点叫感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鱼与飞鸟的距离,而是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对于曲军来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睡在一百万的钱床上,而这一百万却不是自己的。
当天下午,俏菲菲同小司马懿一起带了些水果,第二次去拜望了曲军,一番寒暄过后,拿回了这一百万。俏菲菲从中间抽出了一捆。
“江总那么抠门,咱们先把羽泉演唱会的门票拿到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