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下去,何必不直说呢,难道我就那么小气?”落云曦心中好生不悦,冲君澜风说道。
君澜风嘴角轻抽,脸色一黑,狠狠瞪了端木离一眼,才说道:“我没有想下去,也不想下去。离王爷若是心疼杜晴烟,自己去便是,何必将本王扯上,破坏本王跟曦儿的感情?”
端木离脸色一冷,拂袖站起:“你们无情,我可有义!”
他说着,转身大步下了楼。
君澜风与落云曦相对而坐,不语。
直到看着端木离的背影融入人群,落云曦才讥笑道:“有情?她娘害了我娘,她又想害我,我有情我才是傻子!”
君澜风轻叹一声,说道:“往后,离她远点。”
他找人调查了杜晴烟的事情,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对落云曦说的话也已坚信不疑了。
下头,杜晴烟在端木离的帮助下终是见到了颜容娇。
颜容娇张口,杜晴烟才发现,她的舌头竟然被人割了!当即心痛得软倒在地,被在意识消散之前,依稀记得颜容娇的几个口型:“为我报仇……”
娘,我一定为你报仇!
杜晴烟被抬了下去,汪大人见时辰已到,抽出死刑牌扔于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这一声,是死人生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刽子手的大刀已经举起,猛力砸下,“咔嚓”一声,血溅当场,大片大片的雨水被染红。
侍立在杜晴烟身旁的白芷回头看了一眼,脑中“轰”的一声,眼前一黑,腿一软,跪倒在地,吓得连惊叫声都发不出。
颜容娇死了,太后的丑事也随着她的死沉入地下。
任何人都不允许为她举办丧事,杜晴烟无法穿丧服,只能着一身极素的白裙,在白色绣花鞋旁粘了一朵雪白的纸花,以表孝心。
三天后,她便脱了白衣。
那是皇帝伤好后的第一个早朝,杜晴烟穿了一袭桃红色的长裙,身姿越发削瘦,长发挽起飞凤朝阳髻,来到金銮殿上,三叩九拜,朗声说道:“臣女愿意和亲和月!”
和月国的华皇子向天夜提亲,要娶杜晴烟,被颜杜两府拒绝了,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而现在,杜晴烟却主动说要嫁过去,所有人都不由吃惊。
但想一想,也不是极难理解的事。
杜晴烟失了母亲,父亲又和母亲和离了,连外公也多了一名嫡出的外孙女,她此刻正处在人生最艰难的谷底,如果能得到华皇子的扶持,对她来说,应是一件好事了。
月钧华听闻了颜容娇的事时,便飞马加鞭往天夜赶,待他赶到夜都,便得知了杜晴烟许嫁的事,惊喜交加,入殿面见天夜陛下。
婚事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十二月中旬,杜晴烟披一袭嫁衣,前往和月,嫁给月钧华。
虽然颜容娇伏诛,但杜晴烟却是无罪的,所以颜国公与杜学士都亲自为她送行,向来负责外交的君澜风不便送嫁,这送到和月的任务便交给了端木离。
按照夜都规矩,嫁到远门必须早上出发,不管多远都是一样。
一半夜的,杜晴烟就打扮好了,早上,天还没亮,她便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发呆。
“小姐。”白芷端了一碗肉粥进来,放在桌上。
盯着肉粥,杜晴烟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手一掀,将那碗热腾腾的肉粥掀翻在地,滚烫的粥水泼洒开来。
“落云曦,我一定不会要你这么得意!”她一字一字地说着,脸容划过狰狞的神情。
“小姐息怒。”白芷赶紧跪下,“落云曦那贱人绝不是小姐的对手!”
“呵。”杜晴烟冷笑一声,望着铜镜里雪白的脸庞,她随手拈起一只红色胭脂,轻轻涂在唇与颊上,立刻,整张脸显得妖艳起来。
她死死盯着镜子里那张脸,嘴角绽开一抹诡异的笑。白芷仰头,看着铜镜里那张惨白的脸庞,殷红的嘴唇,毛骨悚然的笑,后背不禁一寒。
辰时三刻是她出门的好时间。
辰时还没到,杜府内外便挤满宾客。
落云曦也来了,颜府嫡出大小姐,又是杜晴烟的表妹,不可不来。
颜国公叮嘱她道,毕竟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涉及到她母亲和杜晴烟的母亲,这种场合虽然不能避免,但尽量还是不要相见,以免起正面冲突,丢了颜家的脸。
落云曦是头一回来杜府。杜府摆设与颜家是两种风格,颜家宽阔雄伟,杜家却是小桥流水般的江南婉约。
走在亭台楼阁中,沐浴着初晨的太阳,心思也暖了起来。
“落小姐,新娘要踩簸箕了,请您过去相陪。”一名穿戴一新的侍女找到她,笑盈盈地说道。
踩簸箕也是天夜嫁人的习俗之一。新房内铺上簸箕,新娘的脚只能放在上面,不可以私自落地,再由人负到马车上,临行前,得由一名姐妹替她拂尘净灰,以示将福气喜气等留下来,不能全部带去了婆家。
周围无数目光随着侍女的话朝落云曦看来,各各震惊。
杜晴烟,竟然不计仇怨,让落云曦去替她拂尘吗?
而就算是落云曦自己,也还没想到杜晴烟这是为什么。颜府虽然没有小姐,可不代表颜府没有啊!她总感觉,杜晴烟不可能就这样不计仇恨,默默无闻。
这么多人看着,又是杜晴烟的大喜之日,她是不可能不去的。
她缓慢地移向主院,新娘的院子挂满喜庆红符,与杜家走得近的贵眷千金们在第一层院子里站着闲聊。
见落云曦进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