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野见孔薰这般决绝,心中凛然,立刻从墙上掰下一块碎砖,甩手打了进去。
“叮”的一声,正好打在杯子上,杯子应声碎裂,药水洒的孔薰满身都是。
菊叶立刻扑过来,抱住了孔薰的双腿,哭道:“小姐,您别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大不了,大不了奴婢陪着您一起到庙里去!”
孔薰的目光往外面瞟了瞟,抿紧了唇。
淳于野推开窗户,翻身跳了进去。
孔薰微微转过身子,吩咐菊叶:“你出去守着,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菊叶见淳于野从天而降一开始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是谁,满面泪痕扑过来,“砰砰砰”在地上不住磕头,哭道:“淳于公子,请您一定要劝劝我家小姐,她不能死啊!”
“我知道了,”淳于野十分局促,忙叫她起来,“你快出去,额头破了,明日如何跟家里人交代?”
孔薰唇边浮上一丝冷笑。人命都顾不得了,还管怎么交代呢?
菊叶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外面,使劲擦着眼睛,那些眼泪却越擦越多。
孔薰蹲下去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淳于野忙一把拉住她:“仔细割破了手!”
孔薰甩开他的手,拿手帕垫了手,慢慢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在你面前做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更加不会装模作样寻死。我要的是干干净净的解脱,而不是和什么人纠缠不清!”
淳于野觉得脸皮一阵燥热,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孔薰把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请淳于野坐下,问道:“淳于公子夤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我仿佛听说过,你对家父十分仰慕,莫不是想拜访家父,走错了门?”
淳于野当然能听出她话里浓浓的讽刺,不由得苦笑一声,自己满腹韬略,在这个小女子面前竟然施展不得!
孔薰又瞟了他一眼:“不过,翻墙来访,似乎不是君子所为。”
“孔小姐,你也不必这般挖苦,”淳于野站起来深深一揖,声音恢复了本来的温醇,不再是平素伪装出来的憨厚,“某夤夜来访,便是因为实在不放心孔小姐。”
“哦?”孔薰挑了挑眉,“我有什么可让淳于公子不放心的?”她本来想说,你心心念念不是只有我表妹么?我的死活与你何干?
但是到底觉得太过尖刻,硬生生咽了回去。
淳于野更加愧疚:“我知道,今日的事是我不妥当……孔小姐放心,明日我便请官媒过来提亲……”
“住口!”孔薰霍然站起,伸手指着淳于野,由于过分激动,指尖都在微微发抖,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虽然我孔薰如今没人愿娶,可我还没自甘堕落到随随便便嫁给一个心里根本没我的人的地步!”
淳于野脸色也很难看,艰难地道:“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男女有几个是两情相悦才成亲的?还不都是婚前连见都没见过?”
“这不一样,”孔薰觉得自己方才声音有些太尖利了,便稍稍放低了声音,“淳于公子,若是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对我表妹心生爱慕,也许我会考虑答应这门婚事,毕竟对我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嫁给你,已经算是高嫁。
“可是我已经知道你心有所属了,还为了弥补自己的名声而嫁给你……与其将来成为一对怨偶,我宁愿孤独终老。我做不到自欺欺人。我性子好强,容不得我的夫婿心里有另一个女子,哪怕那人是我的表妹。”
淳于野沉默一霎,语气艰涩地道:“如果我说,我愿意用一生的时光来改变自己,让自己对你好,你……”
“你能忘了我的表妹顾倾城吗?”孔薰昂起头,全然没有一般女子提及婚事的扭捏。
淳于野认真考虑了片刻,道:“若让我现在就放弃对顾小姐的好感,似乎有点难。但是孔小姐,你也要明白,我对顾小姐还没到非卿不娶的程度,老实说,我一开始留意顾小姐,是因为跟赵王打赌,后来觉得顾小姐的确很神秘,所以对她兴趣才更浓了。至于说对她的喜欢,我自问,还没有那么深。所以,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忘记她。”
孔薰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看得出来,淳于野对她说这番话是十分认真的。
“孔小姐,”淳于野诚恳地道,“你我之间过去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彼此也并不了解,但我愿意试着去了解你、接纳你。那,你呢?”
孔薰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胭脂色,低下头去。
淳于野望着她因为低头而露出来的一段雪白颈项,不由得想到白天自己照顾她看到的苍白憔悴的面容,嗅到的清新自然的女儿香,觉得心头轰然一响,已经塌陷了一小块。
孔薰慢慢抬起头来:“淳于公子,若我今日答应你什么,也太草率了。还是那句话,你若因为今日举止失当,为了负责任而要娶我,我是不会答应的。”
淳于野心中不由得对孔薰又多了三分敬意,郑重承诺:“好,我答应你。但也希望孔小姐给咱们彼此一个机会,让我试着去了解你。当我真的是因为你来求亲的,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之前,在飘香居发生的事,我保证,绝不会有半个字泄露出去!”
孔薰点了点头:“我知道。”
淳于野想了想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双手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家传玉佩,请孔小姐手下。”
孔薰却不接,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若接了,岂不是只能嫁你了?”
淳于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