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悦“砰”一声,摔坐床上,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夜宸已经披上了外衣,上肢用力一撑床沿,整个人坐进了旁边的轮椅上。
“夜宸,你要去哪里?”楚心悦见他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忙爬起来。
夜宸已经到了门边,手一抬,门嘎吱一声开了,外面的灯光洒在侧脸上,半边轮廓从未有过的冷硬:“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楚心悦赤足跳下床,跑了几步,到他跟前,却又站住,不敢太过靠近,怕惹来他更深的厌恶:“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最起码今晚你要跟我待在一起吧……”
“跟你待一晚都让我想吐。”夜宸再不迟疑地摁下了前行按钮。
楚心悦呆了片刻,心里仿似裂成几片,纤瘦雪白的脚趾几乎快要抓不住地毯,撑在墙壁上,才能不滑下来。
半晌,年轻女人的喉咙间发出动物受伤一般的哀鸣,忍住一晚的眼泪,终于喷薄而出。
——
黑色的轿车在市区最高星级的的酒店门口停下来。
司机看了一眼身后安静的男子,下车进了酒店,在前台说明了来意,在大堂处等待着人下来。
前台小姐一个电话上去,十五分钟后,嘉意的身影出了电梯。
她一眼看见了深夜来找自己的人是夜家的司机,微微错愕后,迎了上去。
“楚小姐。王储想要见您。”司机瞟了一眼酒店透明的落地窗外,夜色下停泊的房车。
嘉意呼吸一滞:“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现在不应该是在……”
夜宸将楚心悦抛在了婚房,跑了出来?
“楚小姐,我也是照王储的吩咐。”司机说。
于情于理,嘉意知道,自己再没有跟夜宸见面的必要了,可目光往下一滑,落到了小腹上,又心思一动,径直走出了酒店。
司机拉开了车门,用手臂挡住嘉意的半边头脸,避免被人发现。
毕竟,s国王储新婚夜不和新娘在新房,跑到酒店来跟别的女人见面,若被路人或媒体看见,不是什么好事情。
嘉意弯身进了车子的后座。
几分钟内,两个人一时不出话来。
两人都以为坐在身边的人,本来是要结婚的对象,结婚当天的一个掉包,却更改了两个人的人生。
夜宸的眸子闪了一闪,睫耷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自嘲地无声一笑。
本来以为今天会跟她结婚,没想到,此刻的自己,成了她的姐夫。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讽刺么。
两人都没说关于婚礼掉包的事情,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终,夜宸先开了口,让气氛松动了一些:“我听说你亲生妈妈来了南伽,现在跟你住在一起。还听是你亲生母亲这些年……是被楚太太软禁了?”
“是。”嘉意答道。
夜宸深吸口气:“嘉意……”
嘉意知道他想安慰自己,可现在的自己并不需要安慰,终是鼓足勇气,开门见山:“夜宸,对不起。”
夜宸明白她要说什么,其实从他得知宣玉这些年囚禁嘉意生母的那一刻起,便清楚了,嘉意是受宣玉的威胁才跟自己接近,才愿意跟自己结婚。
他不想听她说对不起,她也没什么好对不起自己的。
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夜风顺着车窗缝隙吹拂进来,拂去了夜宸心头的燥火。
他噙着淡淡的笑意:“你没有对不起我,倒是我,差点儿成了和宣玉一起威胁你的帮凶。”
嘉意望向身份尊贵的年轻男子,半边侧脸俊美的鬓发,高挺的鼻梁,纤薄的唇线,不管从开始到现在,都对自己保持着最高程度的包容和尊重。
也许,这才是流淌着真正贵族血脉的人应该有的性情。
这个男子的身份,能够满足世界上所有女人的向往和梦幻,就算身患残障,也不影响女人对他的痴迷,比如,楚心悦。
可惜自己这一辈子没有福气能够享受他的包容。
因为她清楚,自己并不爱他。
爱?心念一动,她心房里,微微一动,仿佛被个爪子抓了一下子,牵扯得很紧很紧。
就仿佛是提到爱这个字,想起谁了一样,俄顷,她又无声一笑,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迅速整理好心情,试探地说:“夜宸……”
“嗯?”
她沉默三秒,咬咬牙。终于问出来见他的目的:“我住在夜家时,有和你……很‘亲近’过吗?”
嘉意说得很含蓄,可亲近这个词,夜宸还是听得明白的,高挺如希腊雕塑般的鼻梁浮上一丝酡红:“没有。”
她释然了。
她知道,夜宸不可能骗自己,果然如自己所想的一样,肚子里的孩子跟夜宸根本不可能有关系。
也许真如爹地所说,是她为了逃避身不由己的婚礼,在外面放纵的孽缘结果?
“怎么了?”夜宸不知道为什么她回突然问这种问题。
她被问得一怔,她能怎么说,说她怀孕了,还不知道怀着谁的孩子么。
她已经伤害了夜宸,现在难道再补一刀子吗?
良久,她强颜欢笑:“没事。天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走了。”
转身推开车门的一刹,她脚还未踏出车身,还在背后的手臂被夜宸一捉,生生扯住。
力道是那样的坚决有力。
她转过头,凝着他,却并没有松开他的紧握。
车内没有开灯,他背朝窗外的月光,容颜如玉,罩上一层淡淡的哑光,眼眸弯弯,唇边噙着一丝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