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醮大典上,皇上突然将一个年轻人封为真人,还直接赐伯爵,这件事就像是一阵狂风般,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之中,迅速吹遍了整个北京城,无论是王公贵胄还是朝中大臣,一时间全都炸开了锅。
这些人中,有惊愕的,也有羡慕的,当然,更多的却是担忧,愤怒和痛心疾首。
自从嘉靖皇帝潜心修道之后,这位老人家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上朝了,纵观整个大明历史,可以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而在嘉靖不上朝的这段时间,整个朝中的大权几乎全都被严家父子把持,多少人被迫害,多少人申冤无门,而这些的根源全都被那些忧国忧民的朝臣们定性为妖道作祟。
本来有一个陶仲文已经够令人愤怒的了,现在却又冒出了一个石青,而这家伙,嘴上无毛,一看就是个奸佞小人,听说在西苑,他还搞出了一个什么青龙出世、老神仙下凡,如此妖术蛊惑皇上,未来的朝堂那还得了啊。
石青被封爵的消息仅仅被传出不到一个时辰,京城西面一处大宅中便迎来了三个客人。
这处大宅的主人叫做徐阶,乃是当朝的内阁次辅,算的上是文官中仅次于严嵩的第二把交椅了,这些天他偶得风寒,休病在家,对于朝廷中发生的事并不是很明了。
“启禀老爷,礼部郎中冯安,吏部主事范文远以及御史闵修年在门外求见。”刚刚喝了一碗药,徐阶还只是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管家徐番便进来禀告道。
“哦……他们来干什么?”
徐阶头脑有些沉,本来他并不想见客,可是这三个人一起前来,说不定会有什么大事,犹豫了一会之后,他还是说道:“让他们进来吧,先去客厅等候,我一会过去。”
“是,老爷。”徐番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徐阶使劲的揉了揉脑袋,在下人的伺候下,他披上了一件外衣,略微的调息了一会之后,缓步的向着待客厅走了过去。
“徐大人!”
一见到徐阶出来,在厅中等候的冯安等三人立刻站起身,躬身行礼。
“都坐吧。”徐阶摆了摆手,径直先坐在了主座之上,待三人都坐好之后,他缓缓的问道:“三位大人,今日找我不知有什么事啊?”
“徐大人,不好了!”
徐阶的话音刚落,礼部郎中冯安便猛地站起身,一脸痛心疾首的道:“徐大人,我大明危矣啊!”
“什么?”
徐阶的脑袋昏昏沉沉,猛的一听到这句话,浑身顿时一个激灵,他一脸惊愕的道:“冯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冯安长叹一声,将今日在光明殿石青被封爵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人!”说到最后,冯安捶胸顿足的道:“如今妖道再次祸国,我大明天子被蒙蔽,江山社稷危在旦夕啊。”
说着,说着,这位郎中大人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从最早的妖道邵元杰,再到陶仲文、蓝道行,一个个的宫中道士都被他狠狠的臭骂了一顿,最后轮到石青,他更是唾沫横飞,甚至于连石青的祖宗十八代他都不愿放过。
“徐大人,江山危矣,社稷危矣,还请大人出面,赶快规劝规劝皇上啊。”冯安在痛骂了一番之后,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徐阶,大声的恳求了起来。
“是啊,徐大人。”
看着冯安跪下,吏部主事范文远和御史闵修年也同时跪了下来,范文远大声道:“这石青奸佞小人,又是来历不明,若任由他蛊惑皇上,后果不堪设想啊。”
三个人跪在地上,一个个都开始痛哭流涕。
“哎呦!”
徐阶看着跪着的三人,脑袋都快炸了,本来刚才服过药,他已经觉得好一点了,可是现在,头重如铅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轻轻的**一声,缓缓的道:“三位大人,你们先起来吧,这件事我已知晓。”他站起身,继续道:“只是我现在头疼的厉害,脑中一片混乱,还是等好一些,再给三位答复吧。”
说着,他冲着管家徐番摆了摆手道:“徐番,替我送客。”
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轻轻**,徐阶就这样转身离开了待客厅。
见着徐阶说走就走,跪着的三个人顿时急了,他们一起站起身,正准备追过去再次恳求时,徐府的管家徐番却已经迎了过来,客气的说道:“三位大人,我家老爷身体不适,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这……”
冯安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不知道徐阶的脑袋到底是真疼还是假疼,不过,对方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看来今日之事,算是白来一趟了。
“哼!”
冯安恨恨的叹了一声,他朝着徐阶进去的方向怒瞪了一眼,大声道:“既然次辅大人不愿出面,那就由我冯安来做这个谏臣吧。”说完,他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对,我们一起上书!”
吏部主事范文远和御史闵修年对视了一眼,也同时高呼一声,跟着冯安一起走了出去。
“唉,真是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看着三人走出了大门,屏风后面的徐阶摇了摇头,嘉靖皇帝修道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在这个期间,忠言直谏的人可以说是大有人在,可是结果呢,皇上照样修他的道,而直谏的这些人,罢官的罢官,充军的充军,到头来,除了留个好名声,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徐阶叹了口气,他缓缓的回到房中,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