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沉默半晌,仍旧没有纳头便拜。
他微微抬起了脑袋,紧紧盯住徐晃眼睛,问道:“孟达引关中兵进入巴郡,并且一路之上,还有许多东州人氏为你们打开城门。”
“老夫却有一事疑惑不解,不知徐将军为何会怀疑孟达其人,反而将计就计引老夫出城?”
这个问题不仅严颜感到疑惑,就连死去的秦宓与孟达亦是如此。
按理来讲,孟达作为徐晃进入巴郡的引路人,应该得到徐晃完全信任才对。当徐晃得知,孟达会相约在子时打开城门,肯定不会心生疑惑。
更何况,江州极难攻克,导致徐晃不得不退兵返回垫江。此时孟达的出现对于徐晃而言,就好像是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霖。
严颜可以肯定,徐晃当初得到孟达消息之时,一定是欣喜若狂,想要立趁机下盖世奇功。
可事实上,却是徐晃识破了秦宓计策,反而将计就计生擒严颜,占据了江州。
徐晃听见严颜的话,说道:“一开始见到孟达,吾心中自然也十分疑惑,不晓得他为何这么久以后,才出城与我相约,里应外合夺取江州。”
“听见孟达解释,吾心中疑虑才稍稍退去,甚至还有一种欣喜若狂之感。”
说到这里,徐晃苦笑两声,道:“老将军有所不知,其实直到袭城当天晚上,吾仍旧没有对孟达产生怀疑,甚至幻想着能够轻易夺取江州。”
徐晃之言倒也是大实话,他虽然听自家主公说过,孟达人品不值得信任,可是从未想过孟达居然会与严颜设计,赚他入城。
严颜听到这里,却是满脸不信,以为这是徐晃在说谎,略带不悦的说道:“徐将军若是看穿了我等谋划,又何必如此谦虚呢。”
徐晃正色道:“并非晃矫情,而是确有其事。”
严颜见徐晃脸色严肃,不像是在说谎,当即愕然问道:“既然徐将军没有发现破绽,为何派遣一位替身入城,自己却在外面设下埋伏?”
徐晃苦笑两声,问道:“老将军可知当年的白波谷之战?”
“白波谷之战?”
严颜眉头微微皱起,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说道:“吾听闻那次西凉军大破并州军,三万并卓军几乎全军覆没。”
“可是对于详细事宜,却并不十分了解。”
徐晃脸上带着暗淡的神色,将白波谷一战详细事宜,全都讲给了严颜。
“老将军可能不知道吧,那一次若非兴霸相救,我早已身死当场,又岂会有今日成就?”
“虽然那次遭遇重大挫折,可是我对于危险,却培养出了一种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昨天晚上吾正准备领军杀入城中之时,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心悸。凭借我这些年的经验,就知道此去江州九死一生。”
徐晃长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正是有这种心悸之感,我感到此次袭击江州必有隐情,遂下令全军停止行动,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想来想去,可是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徐晃娓娓道来:“直到龚都无意间的一句话,才让我猛然惊醒?”
说到这里,徐晃忽然停顿了下来,严颜却是心如猫挠一般,急忙问道:“到底是什么话?”
徐晃似笑非笑盯着严颜,说道:“龚都将军当时就说:都说严颜匹夫乃巴蜀名将,居然没有事先察觉到孟达意欲献城,看来也只是浪得虚名之辈。”
严颜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反而点头说道:“与徐将军相比,某的确只是浪得虚名之辈。”
徐晃笑道:“严将军何必如此自谦?吾曾经在土山之上,见过江州城内士卒之精锐,防守之严密,自忖想要强行攻城,绝无可能。”
“正是因为知道,严将军无愧于巴蜀名将之称呼,吾才断定以老将军才能,不可能发现不了孟达之谋划。”
“毕竟,吾率领大军南下巴郡之时,先后得到了不少东州人氏的相助。”
“料想严将军早就注意到这种事情,如此一来,又如何不会防备庞羲、孟达?想通这些,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必有蹊跷。”
“不管是孟达自己也被蒙在鼓里,被老将军所利用;还是孟达已经受到老将军逼迫,故意赚我入城,江州城都会成为一个龙潭虎穴。”
“想到这些,吾又岂会亲自派兵入城,落入老将军之圈套?”
严颜闻言,唏嘘不已,他没有想到事情绕来绕去,最终还绕在了自己身上。
正如徐晃所言那样,严颜毕竟名声在外,乃巴蜀之地少有的名将,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让孟达献城。
不然的话,他也配不上巴蜀名将之称呼了。
严颜与秦宓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这一点,才导致有这场大败。
当然,这也与他们敌人十分变态有关,若是换成一人,可能真的会中计身亡。
就连徐晃本人,也是因为长期征战沙场,以至于培养出了一种,属于名将特殊的敏锐直觉。这种直觉听起来好像十分玄乎,其实确有其事。
几乎每个人在遭遇危险之前,都或多或少有些感应,只不过有些人没有注重,或者是感应十分不起眼罢了。
徐晃自己在生死之间磨练过,这才能够敏锐把握住这种感觉。
看着严颜叹息不已,徐晃继续劝道:“当初军师贾文和设下如此毒计,一道洪水一把大火,埋葬了三万并州儿郎。”
“饶是如此,吾主让且能够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