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旭如此土匪般的言论,黄巾士卒都是面面相觑。
但是,待众人细细思量以后,才觉得这是黄巾军唯一的出路。
欲成大事,就少不了钱粮、人才。
黄巾军现在没有自己的地盘,就如同无根之萍一样,又何谈钱粮之事?
所以,黄巾军想要发展,想要生存,就必须出去劫掠豪强、大户。
至于人才,黄巾军中更是极度缺乏。
若是黄巾军起事的时候,能够多几个像张角这样的人物,这个大汉帝国究竟会变成怎样,还真是尚未可知啊。
张角在时,哪怕被卢植逼得退守广宗,黄巾军也并没有伤筋动骨,反而能够找到机会大败官兵。
相反,他去世以后,先是广宗被攻破,城里的黄巾军几乎全部战死;而后,下曲阳的地公将军又中计身亡。
黄巾军的两场大败,并不代表了他们的战斗力不行,反而暴露了他们缺乏优秀的人才。
若是波才有过人的统兵才能,颍川的战场结局又会如何?
陈旭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黄巾士卒,沉声说道:“带我过去拜访田先生吧,黄巾军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那个士卒心中挣扎了一下,终究是一咬牙,跪在地上说道:“若是渠帅答应我,田先生说话若有所冒犯之处,渠帅不怪罪先生,小人就带渠帅过去。”
这人知道田丰的脾气,若是他带着陈旭前去拜访,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就怕自家渠帅被骂之后,恼羞成怒就要杀掉田丰。
到时候,他岂不是害了田丰?
这个黄巾士卒如此说话,却让陈旭有些惊讶了。他不知道田丰到底有何魅力,能让他自己帐下的士卒如此维护他。
看到这个士卒的样子,陈旭也不恼怒,搀着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问道:“田先生平日在乡间如何行事,为何你等如此维护与他?”
黄巾士卒见到自家渠帅并不怪罪自己,心中感动不已。
他回答道:“我等大多都是粗鄙农户,目不识丁。往常家中生了小孩,也不会取名。田先生平易近人,但凡有人前去让他帮忙取名,他都不会推辞。”
“家中若有亲人外出,想要给他们写信,只要找到田先生,他也不会拒绝。”
“若是哪家有人去世,想要找人代写祭文,田先生亦会出手相助。”
“不仅如此,每次田先生给人帮忙,总是分文不取。若有人执意答谢,反而会惹得田先生不快。”
“田先生自己家中本来颇为富裕,但是先生总是救济街坊、村落贫困之人。旷日持久之下,家中亦是变得有些拮据。”
“如此一来,整个巨鹿县城,有很多人受过先生恩惠,县内更是无人不知田先生名声。”
陈旭闻言,沉默不语。
他没有想到,在东汉末年,还有一个像田丰这样平易近人的名士。
自古以来,名士虽然拥有自己的风采,但往往也是清高无比。他们虽然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却也不会对普通百姓太过亲近。
说到底,士大夫是整个帝国的上层人物。他们与普通百姓之间,就如同一个富豪与乞丐之间的关系一样。
富豪可能会同情并施舍乞丐,但是绝对不会用心去帮助乞丐。
但是田丰,他在这个时代,却是真心帮助普通的百姓。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得到巨鹿百姓的爱戴,才能使得陈旭帐下的黄巾军拼命维护他。
乡间的土路并不好走,特别到了晚上,更是如此。纵然是星空漫天,陈旭等人还是不敢骑马快速奔驰。
众人刚刚来到田丰所在的村落,就听见几声激烈的犬吠之声。
整齐的马蹄声,扰乱了村庄的静谧,村庄里的男子们,都拿着菜刀、棍棒走了出来,面怀恐惧地望着这些黄巾军的骑兵。
这些人,都是张角的同乡,曾经也有很多人加入过太平道。
但是自从张角举兵造反之后,他们生怕自己遭受牵连,再加上生活勉强能够过得去,就纷纷退出太平教。
众人对于自己曾经加入过太平教的事情,更是守口如瓶,生怕官兵来找麻烦。
然而,现在黄巾军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众人不知道黄巾军的目的,自然心中惧怕。
他们来此,是为了秋后算账,还是前来抢劫?
虽然黄巾军在普通百姓中间的名声比较好,但是面对几百个全副武装,深夜来访的黄巾军,百姓们仍然感到莫名的寒意。
村中举起的火把,照亮了小半个村庄。陈旭等人立于马上,静静地看着眼前慌乱的百姓。
忽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头戴纶巾,腰悬佩剑,排众而出。
此人身体消瘦,眼睛灵动,身材一米七二左右,有些不苟言笑。
他昂然而立,扫视了一眼陈旭等人,突然把目光,放在那个向陈旭介绍田丰的人身上。
只见他怒气勃发,拔剑而出,指着那个黄巾士卒喝到:“汝为巨鹿本地乡人,却引贼人前来进犯乡邻,真是不当人子!”
那个黄巾士卒闻言,满脸羞愧,滚鞍下马,跪在地上说道:“我家渠帅并无冒犯乡邻之意。只是听闻田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特意前来与先生相见。”
陈旭闻言,大吃一惊,在心中暗暗想到:“莫非这个青年便是田丰?他怎么会这么年轻?”
田丰给后世之人的形象,是个刻板、正直而又睿智的老头。若是在此之前,陈旭完全没有想过,田丰会是一个年轻的翩翩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