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天气已经转凉,北方的树木亦是挂上了枯黄之色。风吹过,落叶在半空中盘旋、舞动着。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地面微微发生了震动。
那些本来勉强挂在树梢上,仍舍不得落下的树叶,终究是无奈地飘落下来。
一支头抹黄巾的三千骑兵,在官道上疾驰而行。当先一员大将,手握四米长枪,马背上挂着一张黝黑的大弓,还有两壶箭矢。
这员大将正是陈旭,他故意将营寨让给经县百姓以后,就带领着手下众人向薄落津赶来。
“众军止步!”
陈旭先是大吼一声,让身旁的兵卒拍马向后面传令。等到全军都听到止步的将令以后,最前面的陈旭才勒住了胯下战马的缰绳。
战马嘶吼一声,前面的双蹄人立而起,终究是止住了奔跑的势头。
几千人在路上骑马奔驰,想要停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现在的黄巾军,他们的骑术都还不十分精湛。
若是前面的骑士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骑士一不留神的话,很容易连人带马撞在前面的骑士身上。
所以,骑兵冲锋,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排着整齐的队形,一骑士个挨着一个,一齐上前冲去。
相反,骑兵冲杀,彼此间相隔的距离都非常远。就像后世的汽车要保持车距,免得被追尾一样,骑兵之间,亦是要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才行。
中国的骑兵发展起于战国时代,到了汉武帝期间,由于北逐匈奴,使得骑兵的发展进入了一个高潮。
然而,骑兵对于马匹、骑士以及骑兵意志力的要求,却是非常重要。
相同两个骑士,汉武帝时期的中国骑兵,就远远比不上匈奴骑兵。
汉代晃错曾在《言兵事疏》中,说匈奴有三大长处为汉军所不及:其一,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其二,险道倾厌,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其三,风雨罢劳,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
第一条‘上下山阪,出入溪涧’,就说出了匈奴马匹的强大适应能力;第二条‘险道倾厌,且驰且射’,点出了匈奴骑士强大的控马能力;至于第三条,更是指出了匈奴骑士强大的意志力。
前面两条都好理解,至于意志力,很多人却是没办法领会。
其实,骑兵虽然有坐骑代步,但是他们却往往比步卒更加劳累。骑马长途奔袭、打仗,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骑士们长期骑马,就容易形成罗圈腿,大腿内侧也很容易被磨破。骑马奔袭颠簸起伏,一天下来,很多人都无法承受住这种折磨。
只有当骑士们骑术精湛,人马合一,能够在马背上吃喝拉撒以后,才会成为真正的精锐骑兵。
后世,把骑兵发挥到高潮的,正是宋代的几个外族。
辽国起于草原,他们之中的男子,自幼都生活在马背上,所以骑术都十分精湛。
及至后来女真人崛起,建立金国,他们的铁浮图和拐子马,更是所向披靡。
而缺少马匹的宋朝,就成为这个国家肆意欺凌的对象。
到了蒙古人崛起的时候,他们在敌人眼中更是成了恐怖的象征。蒙古人把骑兵战术,推到了冷兵器时代的顶峰,长距离奔袭,迂回包抄等骑兵的优势,都被发挥到了极限。
蒙古人实行百户、千户制,全民皆兵,军官世袭。
他们‘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蒙古人往往通过大规模的围猎来锻炼部队,对于儿童,也从小就专门训练他们骑马射箭的能力。
正是这样一个民族,才由一开始的被金国欺压、剥削,到最后的灭金、灭西夏、灭南宋。及至最后,蒙古人向西击败欧洲联军,一直打到了荷兰的鹿特丹。
可以说,蒙古人生在马背上,死在马背上。他们的骑士,是真正人马合一,把战马当做自己的身体。
一片落叶随风而至,正巧落在陈旭的头发上。他伸手将落叶拨了下去,在心中暗暗想到:“现在的黄巾军骑兵,还是太缺乏训练了。”
“他们的骑术若是足够精湛,我根本不需要先传令、再停止行军。只需一扬长枪,勒马驻足,身后的骑士就能够快速止步,而不会撞上前面的人。”
“但是,想要达到这种程度,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一个小帅拨马向前,打断了陈旭的思路,他说道:“渠帅,三军驻足,可是有何指示?”
陈旭回首,答道:“官兵既然在经县埋伏过我等,我怕他们也会在薄落津如此行事。”
“相比起经县的沙丘,薄落津扼守漳河天险,更是易守难攻。若是官兵派出一彪人马,驻守此地,我等想要渡河,恐非易事。”
“为今之计,先让兄弟们在此休息一下,而后派斥候详细侦查清楚薄落津的状况,再作计较亦是不迟。”
小帅闻言,满口赞同,而后就亲自带领了一百骑术精湛的黄巾军,前去薄落津侦查。
众人得到军令,下马休息。
吴凌为陈旭打来了一些水,说道:“渠帅,赶了半日路程,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看着面露倦色吴凌,陈旭接过竹筒,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喝了个精光。
他将空了的竹筒交给吴凌,问道:“阿凌,你家中还有没有亲人?”
听到渠帅的话,吴凌脸上一暗,回答道:“我家本来一家四口,严君健在,还有一个大我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