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得太重,走不了多远。你跟我在一起,很快就会被她追上。”
“我刚到仙界,两眼一抹黑,让我走远,我也是无头苍蝇乱撞,搞不好在这片沟谷中就迷路了呢。”
“……她一心要杀我,无论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善罢甘休,你又何必将自己牵连进来。”
“我看她更想杀我才是吧!到底是你牵连我,还是我牵连你,这个还不好说呢!”
他每说一句,萧玉璃就反驳一句;他好不容易才想到下一个赶走她的借口,却被她更迅速的驳斥掉。
他无奈之下,只得说道:“就算能逃出此刻,我亦活不了多久,你何苦让将死之人拖累自己?”
萧玉璃终于蹙起眉头:“是她方才说的,仙魂受损?”
这个她始终没想明白,就算天衣仙子言之凿凿的说,是她害的,但她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月白说道:“你不需要明白太多,你只要知道,你在仙界一样可以活得很好,这就够了。仙界不乏凡人,即便在仙界各大势力中,亦不全是仙人,与人界其实并无不同,以你的聪慧,想必很快就能如鱼得水。”
她听着他的话,沉默了。
黄土沟谷之上,狂风呼啸而过,嘶吼亦如悲鸣。
大自然都在奏响着哀歌之曲,怎能不让人心情沉重?
见她不说话,欧阳月白以为她在认真思考着他的提议,便继续说道:“若我没有记错,从这里往西南方一直走,便有人烟,你可以先去那里看看。至于她的事……你不用太过担心,你没有仙魂,她无法轻易找到你。只要不太招摇,想必可以安稳渡过一段时光。”
“接下来要靠你自己一人,可能会比较辛苦,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仙界毕竟是仙界,这里资源充沛,灵气充足,你的修为会更容易增进,假以时日,定可修成真仙……”
萧玉璃忽而抬眼,质问道:“这就是你为我安排的路?”
欧阳月白神情一动,黯然道:“对不起玉璃,是我扰乱了你的命运,你若是恨我也无所谓。我承认,一开始我的心里只有仇恨,不择手段想要杀死天衣,因此才利用了你,也利用了九黎宫。但现在,我只是为你考虑。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你必须相信我。”
她说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这一点不单单是我,想必宫主也很早就看出来了。其实不管你复仇对象是谁,又是否利用了我们,初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本性良善,即便要利用我为你复仇,你也并不想真的伤害我。宫主大概是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才真的接纳了你。”
说来复杂,但在看清了一切之后,萧玉璃觉得并不复杂。
这只是一个简单得没话可说的复仇故事,却又如此真实,让置身其中的人该如何脱身?
如果像他说的那样,只是逃了,便能彻底摆脱……这有些太不切实际了。
欧阳月白默然无语,从她口中听到这番话,竟觉得无比通透,仿佛自己才是真的陷入了迷障之人。
然而,她说他本性良善?
欧阳月白有些意外,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算是个善良的人。他认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者:带着杀人的目的,去杀人。因此不值得救赎,更无谓之良善。
或者对待她的时候,他才会显得过于善良了。
大概是因为想要利用她,结果却动了恻隐之心……这或许是他计划中唯一一个失败点。
萧玉璃谨慎道:“你为我安排的路,我明白了。那么在分别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正如我必须相信你,你也必须老实回答我。”
一个问题,被她抬到了如此高的层面,显然意义非凡。
“嗯。”欧阳月白点头。
终于到了可以提问的时候了,希望这一次他会诚实。
萧玉璃深吸一口气,郑重得一字一顿:
“你到底为我做过什么?”
抛却一切的侥幸,她无比确信自己曾被他所救。在一个她不记得的时间点上,曾发生过某些事。
如果这就是最后,她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不然她会寝食难安的。
欧阳月白唯独不想谈这个,低声道:“现在说它,还有意义吗?”
又是推托之词。
萧玉璃强行按捺住怒火,实则已经气得抓狂。
她真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理由,才会引得他从始至终闭口不言?哪怕在此时,他已确信自己必死无疑,不可能幸免于难,可他依旧不愿意说!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根本没法理解,真的有这么难以启齿?
比起那位天衣仙子,又是前世恋人,又是千年老祖宗,又是个杀不死的女妖怪……还有什么比这玩意儿更难解释?
“好,算你狠。”
她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准备走人了,就陪他这么干耗着,看他能耗到什么时候去。
她的倔脾气一上来,大概比天衣仙子还要不可理喻。
“玉璃……”他希望萧玉璃快点走,语气已有几分恳求。
“喂,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啊,咱们都要拜拜了,有话就必须说清楚,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更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你要是觉得时间很富裕,尽管来骗我吧。”
厚脸皮不是无赖的专利,脱了鞋子,萧玉璃也来光棍一把。
“…………咳咳。”他思索了一会儿,伤口又痛了起来,不禁咳出声。
萧玉璃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