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被围在一群舞姬之间的女子,正甩出了手中的长绸,那长绸的一端击打着鼓面,随着耳畔的乐曲声,阵阵鼓点传出,如同沙场点兵一般的气势,突然引起了贵宾席位中人的注意。
北漠使臣那钦抬起头,看了看这中间站着的女子。
那如同两条红色游龙一般飞速在半空中打出圆弧的长绸,就像是被那女子赋予了生命一般——仔细一看,那钦才注意到,那长绸两端,竟然绑着的是笔!
那钦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男子,说道:“看来,今天的宴会,兴国皇帝是精心准备了一番的啊!”
那年轻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别急着下结论,咱们先继续看着再说!”
四周围的舞姬们纤腰扭动着,一个个都装扮得美艳绝伦,对着四座宾客暗送秋波。
不少男人都已经被这四周围的女子所吸引——乐正珺其实挺反感把这群人放在自己身边的,不仅仅是她们会阻碍了自己的绘画与击鼓,更是会让人完全转移了注意力。
不过也好,就在她看见了自己的丹青时,心里突然又感激起这群舞姬了。
自己的墨料,颜色竟然全部被打乱搅浑在了一起!
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这群舞姬的舞步她早已经烂熟于心,好在自己和这群人有过磨合——但时间并不多,也就三天前一次,和今天午后一次,加起来也不过两个时辰。
她眼眸忽然一亮,嘴角上扬起了狡黠的笑容。
不就是把颜色打乱了吗?难道自己还会害怕不成!
乐正瑶本正一心想等着乐正珺慌乱无主的模样,所以她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容,惹得一旁的兴安沛十分不解。
他已经知道,这个女人看着自己的妹妹露出真实的笑容时,绝对没什么好事发生!
“瑶妃,”他突然开口,神情诡异,乐正瑶一接触到他的目光,浑身不禁一哆嗦,笑容僵持在了脸上,一时间还来不及散去。“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兴安沛的嘴角是带着笑的,可是眸子里却是彻骨的寒意!乐正瑶毕竟与他一同生活了这么些日子了,自然多少都能够读得出对方脸上的神色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
“我这不是头一回见郡主跳如此特别的舞蹈吗?所以……一时间看得出神了……”
“哦?难得你竟然会有如此雅兴,开始喜欢舞蹈绘画了?”
兴安沛眉间一挑,他很清楚,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看似长了一张闺秀的面貌,实则肚子里就是一堆草包。
他不由得轻声叹息,此刻,他多希望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乐正珺——如果是她,这个能够为兴安泽出谋划策解决了云河大坝之案的女子在,那么修订国书的问题肯定能够迎刃而解!
乐正瑶不敢再搭话,脸上的表情也老实了许多。
正待此刻,她的目光突然锁定在了那地上的画布——这个乐正珺,竟然干脆混合着颜色,将原本预定画的寒梅图,变成了另外一幅景象!
“不是画寒梅吗?这怎么突然变成了……呀,”萧嫦芸一惊,倚靠着兴兆雍,惊讶得叹道,“这画的色彩,怎么如此特别?郡主画的那可是山川与楼阁?”
兴兆雍也是颇感好奇,笑道,“是啊,琼楼玉宇间,月色映山河——这丫头,看来是想换个花头给我们瞧瞧呢!”
乐正珺又是数个翻身,卷起了一阵清风,带动着墨香,那笔尾敲击在了鼓面上,一串轻巧的鼓点击出,续而是她借助着舞姬们的走位,顺势带动红绸的位置,开始在自己想要绘制花卉的地方,点出了种种特殊的色彩。
“多亏了这个破坏墨料的人了,否则我可想不出这么好的点子!”
女子一个点翻一下笔的动作,与脸上洋溢着的兴奋笑容,如此执着于眼前的画作,如此认真专注的神情,惹得那钦身边的那位年轻公子很是兴奋的样子,“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能够边舞蹈边绘画,还能够画得如此生动!这兴国之中,有这等奇女子,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可不是,她打出的鼓点,配着选乐,时不时都能让我联想起在草原马背上驰骋的风声!”
那钦如此称赞,年轻公子也同样赞许,“一会儿,咱真得了解一下这姑娘到底是何人啊!”
“难得你会对中原女子有兴趣,一会儿若是皇帝不说,我就替你问!”
“多谢!”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灿烂,那钦只是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当乐正珺的一张春江花月夜之图即将绘制完成时,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前有个舞姬的脚步规律,与之前排练时不太相同。
她抬眼一看,对方还是个主舞的舞姬——这姑娘没有受伤,脸上也没有痛苦的神情,为何会出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突然,一道银光在眼前一闪,那舞姬竟然在袖口之中露出了一截兵刃!
乐正珺心头一惊——不好,这女子多半是个刺客!
而这个舞姬正用其他舞姬的身体做着掩护,不断地靠近着高台。
她突然一抬腿,越过了一群舞姬的包围后,跳到了兴兆雍跟前。
兴兆雍与萧嫦芸本还以为这是舞姬排舞时故意安排的环节,谁知,就在兴兆雍还满脸微笑的时候,乐正珺突然大喝一声:“护驾!”
千钧一发之际,那还绑着笔的长绸挥舞而出——那闪着寒光的剑刃已经刺向了兴兆雍,萧嫦芸根本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