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轻抚着肚子,眼底尽是笑意:“这还差不多,你明日出征的时辰可定了?”
梁霄瞧着她的肚子跟瞧个宝贝似的:“明日早晨,你好生睡一觉,不要想这么多。”
徐若瑾其实也是想去送一送他的,便叮嘱道:“到时你可要告诉我一声,我要去送一送你。”
梁霄握着她的手担忧道:“若瑾,不是我不让你送,只是到时出征人多事杂,我也是担心你会难过。”
“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所以不会难过,四爷,我其实一点也不害怕。”
徐若瑾是一定要去送梁霄的,她与梁霄经历了这样多的生离死别,一切都已经看得透彻了。
梁霄知道自己对徐若瑾的亏欠良多,可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辰一晃便晃到了下午,梁霄陪着徐若瑾那是寸步不离,连着那前朝的议事也是虞尚云与这梁鸿梁辉共议,然后写了折子递给梁霄看过,梁霄确定无误才施行下去的。
那头夜擎看着那个沙盘早已经将地貌地形熟记于心,他见这时辰也不早了,便想起去接悠悠,于是搁了手里头的兵书去了课堂。
课堂上坐着好几个孩子,原也是给悠悠和严昕他们伴读的,奈何悠悠不喜欢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她只趴在桌子上睡着她的觉,任先生在那上边讲的唾沫横飞硬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先生拿着戒尺来到悠悠的身旁,点了点桌面,问道:“悠悠小姐,敢问这句上德不德是何意?”
悠悠正睡着,突然被这戒尺敲了一下,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去看身旁,发现今日夜擎不在,不免有些失落的站起身道:“先生,咱们……咱们不是教《蜀道难》吗?”
先生气得胡子差点翘起来,朝严昕道:“你告诉她。”
严昕无奈的起身道:“《蜀道难》是前日所教,今日教的是《道德经》,这上德不德是指不以德为目地的德。”
悠悠整个人一头雾水:“绕口令?”
先生戒尺朝着悠悠的桌案上敲了敲,气道:“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悠悠揉着眼睛一脸懵:“既是朽木为什么要雕?”
先生:“……站着听讲!”
悠悠望向严昕,严昕朝先生道:“先生……”
先生就知道他是要说好话的,一张嘴便断了他的话:“你可不要总是替她求情!她这样学术不精,将来可如何以德服人。”
悠悠扬了扬拳头,气道:“谁说要以德服人了,我……我用拳头不行吗!爹爹说了,学文那是为了好好与人说话,学武,那可是为了让人好好与我们说话!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严昕闻言哭笑不得,这话他可从来没有听自家姑父说过,也不知她是打哪里研究出来的这样的评断。
但细细一想,似乎又是这么个理。
先生那点八字胡差点被气没了,他指着悠悠直哆嗦:“就算是镇国公在此,只怕也万说不出你这样的话来!你若是要习武,没有学识,那也只是个有勇无谋送性命的,若是要如镇国公一般,那必然是要文武双修,不说有多好,那自然也是不差的!你这一棍子就将习文二字打死,我看你就是那个有勇无谋的。”
严昕咳了两声,笑盈盈道:“先生放心,姑父今日还在宫里,待回去了,学生定然要将此事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姑父,让姑父好生的给悠悠上一课。”
先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朝严昕叮嘱道:“定要好生说一说,如此思维,岂能成大器!”
夜擎站在外边瞧着这一幕,心里格外平静,他知道他即将迎来的,是人生的另一个大风暴。
可是看见悠悠这样懵懂的窝在这个小课堂里打着盹,无忧无虑的,也就放心了许多。
无论他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希望悠悠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保有一份特有的欢脱与纯净善良。
悠悠见夜擎来了,朝先生道:“先生,你瞧时辰也不早了,该下堂了吧。”
先生整理着手中的书籍,拂了拂手:“下堂,你将今日老夫讲的回去好生与悠悠小姐解释解释,莫要明日上堂又是一问三不知。”
悠悠有些生气:“我哪里是一问三不知了?是先生一问三不知才对。”
先生正要斥她,夜擎将她拉到身后,朝先生温声道:“有劳先生教导了,瑜郡主派学生过来接她回宫,这就告辞了。”
先生点了点头,瞧着夜擎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也算是老夫这诸多学子里头最开窍的一个,老夫有一言,便赠予你。”
夜擎作揖道:“还请先生赐教。”
先生朝夜擎沉声道:“你须要记得,民乃国之根本,有民则有天下,得民心者,方得天下,日后无论你命数如何,是否堪称大业,这一点都是万古不变的。”
夜擎其实也看过了许多的书籍,对于这一点他自也是清楚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先生会这样透彻的指点出来,瞬间整个人便清朗了许多。
“多谢先生赐教,学生定然谨记于心,不敢相忘。”
先生见状点了点头,转身去收拾东西,夜擎拉着悠悠离了学堂,走在回宫的路上,悠悠像只放飞了的鸟,围着夜擎笑盈盈的:“擎儿,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呀?”
严昕跟在后边,手里还拿着悠悠的书本儿,一脸幽怨:“难不成你还要去送?”
悠悠晃着夜擎的手糯糯道:“那自然是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