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里,曾经敬你如神!长到这么大,我只求过你两次。”他轻轻地摇头,悲哀无奈的双眼,溢满苍凉的神色,“第一次,我的生母获罪,我跪庖惶煲灰梗求你从轻发落。纵然她犯了错,罪该万死!但她为你生儿育女,无功也有劳,看在我的份上,你留她一命又能如何?”
冰凉的声音回荡在奢华的大殿,让人的心情没来由的沉重,那一日的情形仿佛又在眼前。
“第二次,我在你面前跪了几个时辰,求你将夏忆晗嫁我为妃,你却拿茶杯毫不留情砸向我的头,”他的眼神更冷了,用手移向左边的额头,笑容狰狞而凄然,“就是这里,还说我惦记兄弟之妻,道德败坏。”
夏忆晗闻言,心中叹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郁郁难散。
“不……这些根本不在你心上,在你眼里,少了我母亲,你还有很多个女人!少了我,你也还有其他的儿子。”季孙天昊悲怆的说着,“但是母亲她只有你这一个丈夫,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在那个冰冷的后宫里她唯一能祈求的,就剩下我这个儿子的未来。只可惜她还没等到我长大,便被你这个所谓丈夫赐死了……”
殿上一派寂静。只有他苍凉无比的声音,声声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后宫争斗,权位倾轧,古往今来从未停歇。帝王心中,多少亲情也及不上天下江山帝位稳固重要!
夏忆晗望向季孙承曜,只见他目光低垂,神色晦暗莫测,看不出情绪,她不由微微一叹。
季孙天昊只知自己付出多少努力,却不知季孙承曜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既要得到文宣帝器重,还要处处防范皇后算计,背后不知忍下过多少委屈,又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努力!
文宣帝始终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神色微有些怔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孙天昊又道:“如果在你心里,我真的是你疼爱的儿子,你怎么忍心一次也不成全我?你知不知道她们是我此生最爱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他情绪忽地激动起来,胸膛剧烈起伏,手止不住在颤抖,险些点燃火药。
女眷们吓得尖声大叫,却立刻被人捂住了嘴,生怕惊动几近疯魔的男子,让情形更加糟糕,难以控制。
“住手!”阴沉的文宣帝怒声喝道,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已是皱纹满布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失望,“是朕没有成全你?倘若你不是如此冲动无谋,忤逆犯上,怎么会有今天?!”
季孙天昊死死地瞪着他。父子反目,亲情成仇,人世间最残酷无情的事却往往在至高无上的皇族发生。
他血红的双目,此刻已全然看不到半分情义,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恨!
夏忆晗那紧紧盯着他手里的火折,心急如焚。倘若季孙天昊果真铁了心玉石俱焚,只怕这殿内殿外的人无一能幸免。
她心思一转,忽然上前一步。
季孙天昊立时警惕地瞪着他道:“你别过来!退后!”
夏忆晗镇定地看着季孙天昊,轻声劝道:“季孙天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季孙天昊大声反驳着。逼宫谋反,犯上作乱,他已经走到穷途末路!
火焰轻窜,几乎快要点燃引线,又惹来众人阵阵惊呼!
夏忆晗急声叫道:“你放下火折,父皇定会从轻发落!”说着,她飞快地回头看了文宣帝一眼,只见文宣帝阴沉的面容终于不自觉地松动了一分,却没说话。
季孙天昊厉声笑道:“从轻发落?!难道你以为他会放过一个造反谋逆的儿子?今天我走这一步,就没想过回头。”
夏忆晗的心一下子冷了。季孙天昊原本旨在夺位,既已失败,的确只有死路一条。看来单靠几句话去劝服已不可能。
她下意识朝季孙承曜看去,只见季孙承曜平淡无波的眼中忽然精光一闪。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间发现韩东阳已悄无声息地隐入了人群之中,打算从侧围靠近龙座。
她心头一亮,瞬间打定主意又上前一步。
季孙天昊目光紧盯着她,既有一丝期盼,似乎又害怕她靠近,眼底的狠戾混合着痛楚,血红之中悲伤流溢。
夏忆晗见季孙天昊没有再出言喝止,当下放柔了声音,轻叹道:“若你真决定了走这样一条路,那好吧!但群臣携家眷来饮宴,他们是无辜的,让他们都出去,我陪你。”
一句“我陪你”,令季孙天昊的目光忽地亮了,内心瞬间又燃起了点滴希望,却又迟疑不敢相信。
“我陪你。”夏忆晗又上前一步,一只手在背后轻轻地挥动,示意其他人赶紧撤离。
她面容平静,清冷的眸子,漾出淡淡的笑,仿佛陪他赴死,她欣然至极,毫不勉强,轻声又道:“你有我就够了,何必还要其他人在此多事?”
季孙天昊不由目光一动,神情复杂难辨:“你想以一人之命,换他们所有人的命?还是……你只是想让季孙承曜活着?”
他冰冷的眼神直盯向丹陛下方一动未动的季孙承曜,内心嫉妒欲狂。
此刻殿内的人已经匆忙撤向门外,殿内除了文宣帝与季孙天昊,就只余下袁向和手下十余个禁卫军。
季孙承曜眼眸一沉,忽然发现韩东阳不在,不禁惊疑渐生。
夏忆晗心头一跳,连忙又近了几步,轻声问道:“难道你希望他和我们死在一起吗?”
他当然不希望。生前不能得偿所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