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晗抱着昭儿,轻轻的摇着手中美人扇,身子斜坐在湘妃椅上,心中不由的想起了季孙承曜。
军营的事多,她也知晓,可没想到清晨没瞧见他在自己的身旁,竟莫名的有些失落。
到了太阳西斜,天气算不得热的时候,据孙哲传来的消息,从玉尚书昏迷之后,整个玉家的处境越来越差。玉家的老大昨夜竟然宿在了花枝柳巷,而玉家的中馈,似乎也从玉家大儿媳的手中,转移到了二儿媳的手中。
据韩东阳所查,玉家的大儿媳昨夜竟然在库房砸了一夜的瓷器。反正因为之前的失火,玉家的很多账册都已经被烧毁,她就算把东西都给砸个精光,别人也找不到丝毫证据。
玉家的状态如此混乱,清家为了绑定玉家这只比马大的瘦死骆驼,定然会以稳定玉家为主。至少暂时,清家是不会没有时间找夏忆晗算账的,而皇后就更不可能了。
皇宫外。
季孙承曜下了马,大步走进皇宫。
据可靠消息,文宣帝已经醒了。但因为那日被季孙承曜和夏忆晗算计,连惊带吓让他的身体垮了,需要卧床休养多日,还要靠宫里大量珍贵的药材支撑着。
宽大的床榻上,面色灰败的文宣帝正由宫女服侍着进补汤药。
夏忆晗缓缓走到榻前:“儿臣参见父皇。”
文宣帝“嗯”了一声,虚弱地点了点头。
季孙承曜伸手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继续喂文宣帝喝药。
文宣帝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恨声道:“你这逆子!朕待你有多好,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可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对朕下毒手,你!”
“父皇还是消消气吧!”季孙承曜冷冷地看着他,“所有人退下。”
顷刻间,殿内的宫女太监退得干干净净。
“父皇身体欠佳,还是安心养病为妙。”季孙承曜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文宣帝脸色大变,“父皇明知夏忆晗是儿臣的逆鳞,为何还硬要碰触,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儿臣的底线呢?”
“你,你!”文宣帝惊怒非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朕不过多属意你几分,你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你还当不当朕是你父皇?”
“你又何尝把我当做儿子看待?”季孙承曜忽然改了称谓,一字一字冷冷地道,“母妃有一点说得没错,其实你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文宣帝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
季孙承曜嗤笑一声:“这么多年来,你表面上对我和季孙邦彦一视同仁,不分嫡庶,甚至对我更宠爱几分,根本就是想让我们彼此争斗,相互制衡,好让你这位置坐得更稳。”
“只可惜,季孙邦彦太没用,而皇后又太厉害了,你又怕清家独大,你别无选择之下,只好明里暗里暗示要立我为太子。之后你又生怕我势力坐大,难以持衡,所以相对晗儿下毒。解药握在你的手里,晗儿的命便被你捏在手上,那我我便无论如何都不敢乱来了。”说到此处,季孙承曜眼底浮起冷漠的恨意。
文宣帝眼光一变再变。
季孙承曜又道:“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当时你明知我并不愿意,还是选择去对晗儿下手,为什么?”他冷冷问道。
文宣帝瞳孔微缩,没有答话。
“因为你想用我们的孩子取我代之!可你从来都不知道,我身边的人从来都容不得旁人的算计,即便你是我的父皇也不行!”他逼近问道,语气满是讥讽之意,一字一字看着他说道。
文宣帝的脸刷一下白得像纸一样。
季孙承曜继续道:“你这一生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巩固你的皇权帝位!这是我和母妃很早以前就明白的东西。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有朝一日,你失去皇位,失去权利,再回头来看,你这一生还剩下什么?”
文宣帝脸色白了又青,阴沉不定,显然被他一语刺中心事,惊喘一声,浑浊不清的双眼骤然凌厉,怒声叫道:“朕的皇权帝位何尝不是你的?”
“我不稀罕!”季孙承曜面无表情,说的毫不犹豫。
文宣帝惊呆了。
“我想要什么,自然会凭本事争取。这大庆的江山也必会由我季孙承曜统治,绝不会是靠妥协,靠被你控制妻儿得来的!”季孙承曜冷冷的继续说道。
文宣帝目瞪口呆,脑海中忽然闪过夏忆晗的脸,他难以置信地叫道:“你为了她,竟然甘冒欺君罔上,弑父夺位之罪?你是不是疯了?”
文宣帝震惊无比,本以为夏忆晗已经胆大至极,想不到他的儿子却更甚一筹!
他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无法窥探到季孙承曜真实的一面,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认识的人。
时至今日,他才忽然发觉从未真正的了解季孙承曜。虽然他们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寝殿门窗紧闭,光线幽暗,季孙承曜就坐在床榻边,冷漠之极地看着他,仿佛高高在上的神。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袭上心头。文宣帝不得不承认季孙承曜这个儿子已经真正的脱离了他的掌控,成为可以翱翔天际的雄鹰。
他甚至无力去想季孙承曜究竟还做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一口气哽在喉间,怎么也提不上来。文宣帝长大了嘴,发出嗬嗬声响,挣扎许久,最终双眼一翻晕厥过去。
季孙承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慢慢起身走出寝殿,对守在外头的太监冷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