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跟雪白的床单如出一辙,毫无生气。
曾经活泼开朗的那个女孩儿,走到哪儿都会惹得鸡飞狗跳麻烦一大堆的女孩儿,笑声张扬清脆如铃,恨不得将自己的青春活得再肆意一些再张狂一些的女孩儿!
会比任何人都要自然地喊他一声‘舒华烨’的女孩儿,气急了甚至会趴在他肩头狠狠咬他一口的女孩儿,活在他面前最真实最透明的女孩儿!
这些都像是梦,她的张扬,她的真实,她的透明,都已经只活在他的梦里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舒华烨的目光终于移到了窗外,病房的窗户是紧闭着的,窗帘被拽开了一半,窗外清冷的月光塞了进来,投入他眼睛里的,却是黑暗一片。
病床上的人呼吸很浅,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感觉不到她的呼吸浮动。
就这么静静的!
空气里流窜出来的低吟声像破碎掉的音符。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满室静默!
舒华烨苦笑一声,转身靠站在了窗口边,落寞的眸光被窗外的黑暗吞没!
一站,一晚!
当晨曦的一线亮光冲破了黑暗跳跃进他那干涩得发疼充血的双眼里时,那张满是倦色的脸上,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他低哑出声。
“你十八岁的成人礼上,我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礼物,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想要自由,一个没有我能干涉我能控制的人生,属于你自己的自由,你还说,我欠了你一生的自由!”
十八岁的舒暖情生日那天晚上就是这么说的,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们正因为一件事而怄气,也正因为如此,当时的他才以为,她说的不过是气话!
“舒暖情,你现在还想要吗?如果你想,我就给你!”
“我固执地将我觉得是最好的都给了你,却从来没有询问过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给你便是了!”
……
清晨的阳光挤进了病房,一大片的亮光洒在了病床上,窗影斑驳,在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偶尔帘子会晃动一下。
黎依在隔壁的休息室里睡了两个小时,一个晚上,她都被这诡异的气氛压抑地合不上眼,直到凌晨四点多实在熬不住才倒头即睡,她来病房时,病房里除了病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唯独窗口那边的地板上,洒落了一地被撕扯碎了的烟屑。
阳光照进了病房,床头躺着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目光迎着阳光照进来的窗口,静静地躺着。
黎依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静默着看着醒来了也悄然无声的女人。
她的脸依然苍白,满脸的倦色疲惫不堪,那双眼睛睁开着,无神地望着窗口那边。
黎依走进去,就听见她微弱蚊蝇的絮音,她在说些什么,可是黎依却听不清,只看到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有温润的泪水在滑下来,最后一句让靠近了的黎依听了明白。
她说,结束了,都结束了!
舒家,舒老太爷从别院那边过来,问华妈妈,“怎么不见人了?”
华妈妈正在想着要不要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老爷子,可是一想,大少爷都打过电话来说只是普通的感冒,被告诉老爷子,免得他担心。
昨晚上发生的那一幕让华妈妈心有余悸,大少爷回家不久就抱着暖情小姐急匆匆地出了门,当时她还来不及多问,载着两人的车便疾驰而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花园里响起了汽车低沉鸣笛的声音,华妈妈赶紧去开门,“大少爷回来了!”
舒华烨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厅见到了老爷子喊了一声“爷爷”便没有了后话,径直上了楼,在楼上换了一套衣服便匆忙下楼。
“阿烨!”老爷子端着茶杯看着孙子下来了,若有所思,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
怎么看起来那么疲惫?
舒华烨将公文包递给了戚言,“公事太多,休息得晚!”
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再忙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戚言,有什么事情你多帮衬着些!”
戚言点头,“是的老爷,我会的!”
等舒华烨的那辆车离开之后,老爷子才叫住了华妈妈。
“你昨天不是说阿烨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谈的吗?怎么?这孩子忙着都忘记了?”
华妈妈听到老爷子的问话也很纳闷了,昨天大少爷确实跟她说有些事情要当面跟老爷子谈一谈,老爷子昨天在宝安寺庙听大师讲经,今天才过来。
“可能,是大少爷太忙了吧!”华妈妈解释!
c市医院,童尘尘赶来时已经快中午了,见到黎依一把拽着她就是一阵低怨,“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你……”
黎依一晚上没睡好,走路都是飘的,被童尘尘这么一拽人都开始摇晃起来,“早告诉你?你进得了这个病房的门我跟你姓!”
童尘尘不理会表姐,急匆匆地推开了病房的门,“暖情!”
童尘尘是半个小时之前才接到了表姐的电话,让她来一趟医院,说舒暖情成功流产,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你感觉怎么样了?对了,你现在住院了,你哥知道了吗?”童尘尘说着,还朝病房内周边看一眼,被身后的黎依忍不住一个白眼翻过来。
不知道?人都已经走了!
舒暖情一个上午都是醒着的,现在还在挂消炎点滴,见到童尘尘,她那无神的目光才终于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