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冷清安静的墨渊居里,今日难得的灯火通明。

陈元昭今日在太子府赴宴,一直喝到了子时才散席。太迟了来不及回军营,就回了安国公府。

墨渊居里没有丫鬟,周聪沉声吩咐侍卫去煮醒酒汤烧热水。

陈元昭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却比平日亮的多:“我没喝醉,不用什么醒酒汤。”

周聪顺着他的话音说道:“是是是,将军当然没喝醉。”边说边冲那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

陈元昭微微眯起眼,不快地瞪了周聪一眼:“我说过了,我根本没醉。你要是让人煮醒酒汤来,我把汤泼你脸上!”

周聪无奈又好笑。

明明就是喝多了!不然,以陈元昭的性子,绝不可能这般啰嗦。只要冷冷的扫视一眼,保证周围十米内鸦雀无声。

陈元昭酒量极好,喝醉的时候少之又少。也因此,几乎无人知道他酒醉后异于平时爱说废话的小毛病……

一个侍卫忽的走上前来,低声向周聪禀报几句。

周聪神色一动,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纸卷。然后对陈元昭说道:“将军,这是芸香传回来的消息。”

芸香传回来的消息?

陈元昭挑眉说道:“拿过来。我倒要看看,槿萱又闹腾出什么事情了。”

……可惜现在没镜子,不然,真该让将军自己照一照镜子看看此时自己的表情。原本平平板板面立刻变的生动起来。

无关喜怒,至少像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了。

周聪很清楚陈元昭的脾气,聪明的什么都没说,将手中的纸卷递了过去。

陈元昭接过纸卷,没有打开,反而斜睨了周聪一眼:“你待在这儿,是打算一起看?”

周聪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退下了。

陈元昭打开纸卷。上面只写着寥寥几行字。

许小姐今日随母亲兄长一起出府,回了邹家老宅。中午在鼎香楼时,遇到了秦王楚王。回来后,母子三人在屋子里说了很久,具体说什么不得而知。

秦王?

楚王?

陈元昭眼中寒光连连闪动。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际的长刀,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前世一直陪伴到临死的那一刻,从未背叛过他的,只有这柄宝刀斩风。这一生,他要亲手用斩风杀了楚王!杀了那个口蜜腹剑外表清秀文弱实则阴狠毒辣的小人!

……

大概是今日酒喝的多了,陈元昭心绪翻涌,久久都未平息。深藏在心底的阴暗过往,铺天盖地的袭来。彻骨的恨意几乎将他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汹涌的情绪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陈元昭松了右手,又将左手中的纸条看了一遍。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嘲弄:“槿萱,枉你多活了一辈子,竟连秦王嗜好男风的事都不知道,敢让许徵靠近秦王。将来总有你后悔莫及的那一天!”

任周聪软磨硬泡,陈元昭依旧没喝醒酒汤,也没用温水沐浴。他在军营多年,早已养成了用冷水冲浴的习惯。今晚也没例外。

冷水冲了全身,酒意也去了不少。躺在床上,竟然没什么睡意,头脑异常清醒。完全是下意识地将纸条又举起看了一眼。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傻事时,陈元昭的神色都僵硬了。

这是中了什么邪?

当日救槿萱只是一时冲动。说实话,当时他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哪怕是看到了她姣好的身子和羞红的脸颊,抱了她柔软的身子,他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叶氏提议去许家提亲,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可似乎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看到这个名字,就会想到她愤怒时明亮璀璨的眼眸,还有犀利毒辣的令人火冒三丈的话语。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甚至会偶尔想起那一天在水池里抱着她的身子柔软又微妙的触感……

真是见了鬼了!

陈元昭恼怒的瞪着那张纸,仿佛这样就可以驱赶走脑海中不请自来的俏脸。

自八岁那年之后,他对所谓的男女****全都是厌恶。后来到了军营,每天接触的都是将士,根本就没接触过任何女子……

这么说也不全对。叶氏曾经为他挑了几个美貌的丫鬟,有的娇俏有的丰满有的娴静温柔有的美艳明媚,一个个看着他的时候,眼中都会闪着娇羞期待的光芒。

那样的亮光,非但没引起他的兴趣,反而令他觉得恶心。他从来没怜香惜玉的心思,毫不客气的将几个丫鬟都撵走了。

他在叶氏面前扔下狠话,如果再有类似的事,他就立刻自请出京,永远不会再回京城。

叶氏既生气又无可奈何,终于还是妥协了。

他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谣传他身体有“隐疾”。对这种无稽之谈,他嗤之以鼻,却从来不屑于解释。

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反正他上辈子没成亲,这辈子也没有娶妻的打算。

他对槿萱格外留心,当然和男女之情毫无关系。只是因为他要提防戒备,绝不能容任何变数影响到他的复仇大计……

一定是这样!

陈元昭想通了之后,稍稍松了口气(等等,为什么一定要想通?)。

陈元昭随手将纸条放在了枕边,然后沉沉睡去。

然后,他睡的并不安稳,很快就陷入了离奇的梦境里。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陈元昭面色很难看。第一是因为昨晚酒喝多了,一夜过来头隐隐作痛。第二个原因是……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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