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薄莳一低头看着缩成那么一小团的人影,短发遮不住她苍白的脸颊,被医院走廊里的灯光一映,透明般让人心生烦躁。
但她没有动,好像睡着了,但其实他知道她肯定是醒着的。
他的耐心破天荒的被她耗尽,手臂一伸就用力将她提了起来,手背上一热,薄莳一眉头略皱垂着眸光看向自己的手背。
心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丝丝缕缕的泛着莫名的疼。
他盯着那几滴湿漉漉的眼泪,怔了好像很久,又仿佛只是他自己的一时错觉,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一样。
锦未未无声的流着眼泪,扑在他怀里,愧疚难当自责不已的哑着嗓子说:“都怪我,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的周身散发出寒冰般的气息,逆在灯光下的脸阴沉得能滴出墨来了。
急救室的门在此时正好从里面打开。
白医生与被护士和医生推出来的床并行,她一出来就抬眼看到了薄莳一和他怀里的锦未未,然后才看向了已经扑过来的老夫人。
“没有危险,住几天院就好了。”
白医生转头对后面的医生交待图雅这几天里应该注意的事项。
老夫人一双瘦得皮包骨的手握紧了昏迷不醒中图雅的手,眼眶微微泛着湿意,她没有抬头,轻声询问道:“真的,没有危险吗?可她为什么还不醒?”
白医生已经交待完了注意事项,转过身来,默了默才道:“她的体质一向不好,缺乏锻炼,当然要比一般人虚弱一些。”
谁都没有注意到,老夫人问话的时候没有看白医生一眼,而白医生明明是在回答她的总是,可她的眼睛,却盯着一边的墙壁。
说完,迈步往薄莳一和锦未未走过去。
白医生冲薄莳一微微一点头,看了眼无声自责不已的锦未未,默了下又道:“她没事,住院不过是因为她体质特殊。”
所以,不用太担心。
薄莳一对如此细心的白医生微微颌首,表示感谢。
白医生瞥他们一眼,露出个十分同情的目光,双手插兜踩着两寸的低跟鞋离开了。
锦未未也听见了白医生的话,只是,她不敢过去了,老夫人刚才的质问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她有什么资格,过去?
管家垂着头一直在门口站着,只是老夫人连一眼都没有看过他,这时候随着护士握着图雅的手往病房里走了。
直到这时候,管家才默默地靠在了墙上,头仍是垂着,没有跟上去,也没有离开。
薄莳一余光瞥过管家,手臂紧了紧怀里肩头耸动却没有声音的人,他抬起一手来抚摸在她的头顶:“她不会怪你的。”
其实说白了,锦未未又能左右图雅什么?
不过也是她自己想要一份与同龄女孩儿一般的自由而已。
锦未未没有抬头,只是攥紧了他的衣服,将一套昂贵得西装弄得面目全非。
隔了会儿,薄莳一蹙着眉拉开她,手有几分僵硬不自然的抬起……拭去了她脸上的泪,还有……鼻涕。
他的眉头敛得越紧,锦未未却只是被自责和内疚折磨得不知所以然。
然后,不知所以然的锦未未同学,鼻涕流太多,哧溜一声响……等她把鼻涕擦到某个严重洁癖大叔的西装上时,她的大脑有那么瞬间的楞怔。
回神了。
长长的走廊时,是长久的静默。
锦未未僵硬无比的缓缓地缓缓地,抬起脸来,此刻她多想扬起讨好的笑来啊!
呜呜……她又犯错了。
大叔,我真心不是故意的啊。
薄莳一的脸,很黑,很黑,很黑……他整个人都原地僵化。
零零过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急救室外的长长的走廊里,最角落里是一尊雕塑般的管家,中间却伫立着她家少爷,哦,还有少奶奶。
也是两尊雕塑。
“少奶奶!少爷。”
零零几步就冲过去了,她的身后紧跟着面无表情的秦五冰山。
然后,零零就眼球差点儿呼之欲出了!
靠!
少爷那昂贵的纯手工的西装上,那晶亮晶亮的拉着丝的东西,是神马?
锦未未垂了头,讪讪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薄莳一什么也没有说,全身僵硬的迈步,看了秦五一眼声线低沉又冷酷的命令:“去准备衣服。”
秦五跟了他多久啊?
借用锦未未的原话是:我和他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
薄莳一的洁癖到了什么变。态的程度,怕是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
所以,眼角那么一瞥,就看出了事情的整个过程,转身利落地就往外走。
锦未未咬着唇想了几秒,然后有些愧疚的追了几步说:“那个,我帮你洗干净啊!”
薄莳一背影一顿,没有回头直接去了医院里的休息室。
零零陪着纠结万分的锦未未,往图雅的病房过去了,但她们到了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仍是紧紧握着图雅手的老夫人。
银白的头发挽成精致的髻,皱纹满脸,冷硬的气场退却手,她此刻不过是个担忧唯一亲人的老太太,骨瘦如柴的手仿佛在轻轻的颤着……
锦未未收回目光,靠着墙角滑落在地。
图雅是w集团的未来,何尝不是老夫人唯一的寄托?
她做了什么?
零零见不惯她这样的神情,蹲下,手放在锦未未的肩头很严肃的说:“少奶奶,图雅不会原意看到她最好的朋友露出这样的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