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金瑶的目光在君不语和上官风之间来回巡视,心里也在想着事情。
她不是不能理解上官风说的话。
有那么句话,说“伴君如伴虎”,又有史书上“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种种典故,由不得人不警惕。
说白了,上官风是担心皇帝会来个卸磨杀驴。
他对现在的这位皇帝可没什么好感。
其实墨谨也是个有道的明君,纵观历史,像他这样英明的皇帝也没几个。
但上官风就是看着墨谨十分的不顺眼,非常的不顺眼。不顺眼到了什么地步呢?基本上是见一次要打一次。
这要换了旁人,敢对皇帝如此不敬,早就拖出去斩了。可墨谨却在上官风面前没有脾气,也很知趣儿的不来招惹上官风。这次也干脆是直接派了君不语过来。
究其原因,除了上官风道教的身份和名望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当初“军神”陆耀之死。
上官风跟陆耀交情深厚,当初陆耀还跟他请教过武艺。不过陆耀不算是上官风的徒弟,上官风跟陆耀是兄弟相称的。
后来陆耀跟着墨谨出征,当时的战况明显有问题,墨谨却贪功冒进,最终害得陆耀葬身沙场。
因为这件事,上官风从此对墨谨那是一百二十个看不顺眼,干脆直接搬到了这偏僻的纯阳观,眼不见为净,从此不再踏进京城。便是大师兄萧天师法牒让他去京城,他也假装没收到法牒,谁也拿他没办法。
当年的隐情,小一辈的怎么会得知。但陆金瑶认为上官风的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
“师叔,君师兄,我说两句。”她清清嗓子,朗声道,“我们可以把这种药丸作为军用物资秘密提供给朝廷,朝廷倒也不用封赏金银……”
“这么说,师妹是想提升官职?”君不语试探的问道。 [ 他此行带着皇帝的密旨,让他便宜行事。也就是说,只要陆金瑶的要求不过分,全都可以答应。
陆金瑶差点儿笑出声来:“君师兄,我不过是个小孩子,要那么大的官职做什么?再说,皇上只给了我虚衔,升再高的官位,说到底不还是虚衔么,有什么意义啊。”
君不语眉头一皱,一双桃花眼放出寒光:“莫非师妹想要实职?”
“我话还没说完,你就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吗?”陆金瑶对他这种主观臆断的行为非常不爽,很怀疑他这么武断,隐这个组织会不会制造大批的冤假错案。
上官风轻咳一声:“不语,好好听你师妹说完。你师妹不是贪图富贵权势的人。”
“商人逐利乃是天性,怎地不是贪图富贵?”君不语有些不屑的说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一心钻在钱眼里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他虽然觉得陆金瑶很有趣,十分的与众不同,但骨子里却依然不屑于跟商人出身的陆金瑶打交道,哪怕陆金瑶是他同门的师妹也一样。
陆金瑶闻言,当下冷笑了一声。
“得,君师兄您高风亮节,您阳春白雪,跟我们这些俗人的境界那就是不一样。”她用冷嘲热讽的语气说道,“您张着嘴天上也能掉下馅饼来,祖上的遗产足够下下辈子也吃喝不愁。您位高权重,京城里有的是人巴结您,勾勾手就有大批人抢着给您送上银子,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鲍鱼燕窝鱼翅熊掌,穿的是绫罗绸缎纱,用的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您哪里用得着为了一个铜板拼死拼活,哪里用得着担心明天是不是能吃上饭。您身上的一条腰带都够我们全家吃三年的,您真是清正廉洁,从来不贪图富贵呢。”
陆金瑶故意在最后“贪图富贵”四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眼看君不语满脸怒气就要反驳,陆金瑶冲着上官风摊了摊手:“师叔,我出身贫苦,小时候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住在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房子里,跟这些大少爷可实在是处不来。他既不能理解我为了不再受穷而努力做生意的心情,我也不想去理解他的明明骄奢淫逸还要鄙视别人追求钱财的高冷。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的做到彼此理解,因为你没有对方的经历,就算有了对方的经历也不能够做到心情完全相同。君师兄小时候没挨过饿受过冻,自然是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不过,君师兄,我告诉你,旁的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陆金瑶做生意,向来是走得正、行的端、正大光明!我所有的钱财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赚回来的,像你这样不识民间疾苦的大少爷没有瞧不起我的资格!”
陆金瑶语调激昂,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说了这么多,结果还不是一心为了钱财。”君不语脸上显出几分不屑一顾的神色,显然陆金瑶刚才所说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上官风知道这个师侄十分的固执己见,虽然不能说他有什么坏心,但他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人,还时不时的表现得高人一等--当然这也跟他的出身有关--这样的性格,实在是不让人喜欢。
陆金瑶张了张嘴,刚想问他刚才她说的话到底听进去了多少,门口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跟这种倔驴一样的家伙不需要废话,等饿上他三天再冻上他五天,自己就明白了。”
声音冷冽,却有些公鸭嗓,显然声音的主人正处在变声期。
陆金瑶听见声音,双眼放出明快的光芒:“小道士!”
小道士迈步走进屋里,先跟陆炳文见了礼,随后站在了上官风身后,都懒得看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