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忽然来犯的敌军能够清楚我军的路线和布防,那么显然,敌军那里有内鬼出卖消息,而靖安皇后忽然这般积极,根本不用多想,那出卖军情的内鬼,定然是大皇子容承景的人。
毕竟,容承景的势力范围之内,不缺朝中重臣权贵的支持,也不缺市井商人的财力支持,独独缺少的,便是能够完全听从他调遣的、足够庞大的军队。
而这一点,恰好是容承烨手中所拥有的最大筹码。
楚无衣在外征战戍守多年,麾下的士兵无一不对他言听计从,唯他马首是瞻,可他偏偏又聪明得紧,在容承烨的配合之下,做事极为妥帖周全,虽然是满身的战功赫赫,但却从来没有给人以“功高盖主”之嫌。
是以每每大皇子容承景想要在当今皇上面前对他有所陷害,却都根本无处下手,而当今圣上虽是对楚无衣如何的征战沙场,如何的赢得军心了如指掌,却从来不觉得,他对自己是个威胁,更加不曾动过要将他调离大将军之位的念头。
于是在朝堂之中百般陷害不得,容承景便只得将目光投向了边疆战场,不择手段的,要取了楚无衣的性命。
否则,尽管他手中权势钱财丰厚,然而,若是他日真的撕破脸皮来争夺皇位,容承烨单单就楚无衣手中率领的军队这一点,就足以与他的全部势力相抗衡,甚至于,将他打败。
皇帝之位志在必得,容承景即便是出卖国土,出卖大祁,也要将楚无衣置之死地。
然而,眼下楚无衣却临时改变了行军路线和布防,想来,大皇子容承景那边,是受到了阻碍犯了难。
顺着江婉夏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盛着茶水的青瓷茶盏时,容承烨眸色微扇,冲着江婉夏勾了勾唇角。
抬手掀开茶盏的盖子,容承烨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指伸了进去,蘸水之后,开始在已经凑过身子去的江婉夏的关注目光之中,一笔一划的,仔细的在桌面上涂涂抹抹,将自己想要告诉她的话,言简意赅的表达了出来。
山庄里晨风荡漾,拂动那窗前屋内的纱帐飘飘荡荡。
江婉夏和容承烨安静的凑在一起好一阵子商量琢磨,等到先前那才刚刚有些发亮的天色彻底明亮起来之后,方才直起身子,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都记住了?”
抬眸看着江婉夏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容承烨重新倒了杯茶水递给她,缓缓的出声问道。
“嗯,记住了。其他的,随机应变吧,但愿我能从他们那里问出来点儿别的事情。”
最后看了一眼容承烨蘸水画在桌面上的简易地图,江婉夏点了点头,伸出衣袖,毫不迟疑地便将那地图擦得干干净净。
“不要勉强,你的安全最重要。这里虽然是皇家的避暑山庄,但若是皇后想下手对付一个人,也不算太难。”
微微蹙了蹙眉头,容承烨清朗的嗓音里异常的认真,就算得不到任何情报,甚至于不能用假情报骗过皇后和容承景,他也不愿意江婉夏有任何的危险,更不愿意她有任何的闪失。
“我知道,没事的,我自有分寸。”
将容承烨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江婉夏点点头,说得从容且认真。
她这么努力的才活下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不过,她却也不能不为容承烨尽心尽力。
毕竟,容承烨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再这般懈怠,更何况,容承烨早一天实现他的目标,她便能更早一天离开这里,重新获得全然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在。
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江婉夏却是没有去深究,在想到“离开”两个字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涌起那么一丝丝的异样和抗拒的情绪。
对踏着正好的时辰走进屋内,却满心惊讶和慌乱的发现,该晨间准备的东西,已然被人准备好的杏儿,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事情,江婉夏梳洗打扮完毕之后,便是一脸若无其事的,在扶风的引路之下,来到皇后居住的宫中请安。
仔仔细细地观察了江婉夏半晌,而并没有看出什么来的靖安皇后,照例的与前来请安的众人寒暄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有出言让江婉夏留下,便挥了挥手的,散了请安。
心中虽然有事,然而向来便十分能沉得住气的江婉夏,也只是随着众人行礼告退之后,便迈开步子,缓缓地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既然容承景能够沉得住气,那她便也没什么可着急的,横竖,眼下边疆的战事之中,吃亏的并不是楚无衣。
江婉夏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容承烨并不在屋中,留在院子里守着的仆役来报,说是三皇子去了后山的园子,若是三皇子妃请安归来没什么事情的话,去后山找他便是,那里风景也算是不错的。
听完仆役的回报并不曾立刻做决定,江婉夏只是站在院子里瞧着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扶风片刻,精明的脑子转了几转,便缓缓地出声,道:“扶风,杏儿,你们两个人留在院子里准备午膳吧,我一个人出去逛一逛。”
“皇子妃,您一个人可以吗?这山庄大得很,奴婢可以给您带路的。”
惊讶片刻,扶风对着江婉夏出声说道,在宫中当值许久,她还不曾见过,有哪个主子出门不带着下人丫鬟的。
更何况,她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就这么被江婉夏甩开的话……
“再大,也不过是个山庄而已,更何况这山庄里到处都是侍卫丫鬟的,横竖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