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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这是我跟你二伯凑的七十文钱,还差三十文才够交渔税,你先收着,我再去村长家看看能不能借点。”柏定海皱着眉头道。
前阵子给老三办丧事花了不少钱,昨天鱼市一收市那些债主就上门了,除去自家要交的渔税,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大伯!”柏贝贝叫住了柏定海:“还是我去借吧。”
自家的事总让大伯出面,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娘上次向村长借的三百文钱还没还呢,还是我去吧。”柏定海说完,背着手走了。
柏贝贝“呃”了声,偃旗息鼓了。
柏贝贝盼呀盼,到了晌午没将大伯盼回来,却把官府的人盼来了。
十来个穿着制服的衙役大摇大摆的闯进石屋,本就狭小的石屋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别说胆小的冯氏和满仓了,就连在石床上做手工的柏贝贝都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她是知道今天要交渔税,可她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渔税还归衙役管,因为以前父亲都是直接将钱送到村口去的,柏贝贝与冯氏都没见过这些人。
“柏定涛家是吧?”为首衙役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冯氏:“整个上渔村就你们没交渔税了,怎么着?是打算赖账了?”
冯氏听到是收渔税的,抱着儿子惊惶失措的对柏贝贝道:“贝贝,赶紧把钱交给官爷。”
冯氏此时已被吓得手脚发软,只能让女儿把钱取出来。
柏贝贝将钱从枕头底下拿了出来,交给了为首的那个衙役,解释道:“官爷,这里是七十文钱,还差三十文,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等过几天我一定把钱补上。”
“什么!不够数?”为首衙役声音陡的提高,怒目圆睁:“你们真打算赖账?”
这些贱民每次鱼市都能赚个几文钱,只交一百文钱的税已经是便宜他们了,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看来是忘了他们的厉害了!
“官爷,我们没想赖账,只是我们家情况特殊,我爹刚去世,我哥不见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凑够渔税,不过我保证,等过几天一定会将剩余的钱补上的。”柏贝贝好言好语的求着情。
都说民不与官斗,她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温和的办法,她在赌,赌这些人还有点良心,能放过她们孤儿寡母。
可是,柏贝贝显然赌错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心。
“纯属借口!”为首衙役怒喝一声:“每个想赖账的贱民都有借口!你们既然不想交这渔税,那就到官府去跟县老爷解释吧!”
为首衙役话音一落,屋外就传来柏定海的叫喊声:“等等,官爷!”
柏定海和柏定两人满头大汗的挤进屋,气喘吁吁的对为首衙役道:“官爷,官爷,这里还有二十文钱,您收好!”
柏定海将二十枚铜钱放到为首衙役手中,又谄笑道:“官爷,这是我们刚刚借来的,只是时间来不及,还差十文钱,明天,明天我们一定将剩余的十文钱送到官府去。”
这二十文钱是他们兄弟俩厚着脸皮走遍了所有熟识的家中才凑来的,可还是凑不齐。
“明天?”为首衙役冷哼一声,鄙夷道:“十文钱还想让我们等一天,你以为官府的人都跟你们这些贱民一样吃饱撑着?告诉你,我们这些渔税今天就得入账,交不出渔税就跟我们走!”
柏贝贝被为首衙役一口一个贱民骂得心头冒火,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住心头的恼怒,越是这时候,越冲动不得。
为首衙役伸手夺过柏定海手中的二十文钱,朝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其中两个衙役会意,一把将满仓推倒,将冯氏押了起来。
“满仓!”冯氏惊呼一声,几欲晕倒,小儿子要是再摔出个好歹,她可怎么活?
“娘——”
柏满仓也惊叫一声,爬起来就要扑过去救母亲,却被柏贝贝一把拉住,免得再受波及。
柏贝贝又惊又气,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竟对一个孩子动手!
“官爷,官爷,冯氏体弱多病,受不了牢里的苦,求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柏定海哀求道。
“是啊,官爷,冯氏是家里唯一的大人,你把她抓走,两个孩子更交不出钱来啊!要不这样,你要抓就抓我吧!”柏定浪说完又对柏定海道:“大哥,等你明天借够钱再到官府去赎我吧。”
见为首衙役好像在思索柏定浪话中的可行性,柏贝贝眸色一沉,走到柏定浪面前,面不改色的说道:“官爷,我们家欠的渔税,没道理让我二伯受这罪。这样吧,你放开我娘,我跟你走。”
母亲胆子小,身体差,跟他们走无疑是死路一条。
至于二伯,更加不能跟他们走!
因为柏贝贝相信,自己要是被衙役带走,大伯二伯一定会为她奔走;相反,要是二伯被抓,她根本就帮不上忙,所以权衡一番后,柏贝贝决定自己跟衙役走。
听到柏贝贝要跟衙役走,冯氏与柏定海几人同时色变:“贝贝——”
他们大人见到这些衙役都胆颤心惊,这孩子都不知道傻还是缺根筋,竟然说要跟衙役走?
“娘,大伯,二伯,您们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柏贝贝神色如常的对几人笑了笑,然后安抚的拍了拍紧抓着她的衣袖,泫然欲泣的满仓,道:“满仓不怕,姐姐会回来的。”
“呵,这个女娃挺有意思的!”为首衙役别有深意笑了笑,眼珠子在她身上直转。
这丫头小是小了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