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瞥了我一眼,好像看出了我的问题,围着我转了一圈,塞了一枚铜钱到我手里,这动作,隐晦得很,只有我们爷孙知道。
不过他的行为,还是引起了房内人的疑惑,这遗体搬不动,他老人家围着我转个什么劲,甭说他们了,就连我自己也奇怪。
“老任,你这是?”王父心系女儿,出言问道。
爷爷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伸手往兜里一抹,一枚铜钱跳到他的手里,随后他手腕一转,将那铜钱直朝床顶的的木梁射了过去。
我是不知道爷爷这一下的腕力有多大,但看到那嵌入在木梁上的铜钱,我不由摸了摸脖子,这玩意扔木梁还好,要是扔人体上,不得一下子就给洞穿了。
爷爷扔完这枚铜钱,嘴唇一直动个不停,好似在念叨什么,但声音细小,我也听不清楚,过了半晌,他才停下。
随着这一切做完,爷爷告诉那两兄弟,床板可以搬了。
原本房间内,安静的针落可闻,这下子才总算多了几分人的喘息声,显然爷爷刚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压力。
农村人本就比较信鬼神,再加上那搬不动的床板,以及爷爷说的那些话,更加让这入棺变得有些诡异,那两兄弟一前一后到了床头床尾,说:“弟妹,有怪莫怪,这就送你休息了。”
我跟房内其他人一样,也是神色紧张,爷爷他刚才那些动作,好像八竿子跟那入棺打不着关系,怎么就说可以了?
不过我这疑问没持续多久,那两兄弟随后一抬床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抬了起来,这一下,我看像爷爷的目光,充满了惊奇。
由于这王寡妇属于猝死,王寡妇父母以及她的夫家,也不准备大肆操办,直接将遗体入了棺,其中,其实是少了很多步骤。
王家人在爷爷的吩咐下,在那棺材下方,也是死者的脚前位置,点上了一盏油灯。
据传在阴曹地府,万里漆黑,终日无光,死者进到那里,须有一盏脚灯,才能照清道路,否则会亡魂迷路,无法踏上奈何桥。
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火盆,称了三斤六两的“落气钱”,王家人开始烧了起来。这落气钱,本应该是家中去世的人,落气之时点,一掉气便烧,但王寡妇现在去世多时,现在这落气钱纯粹是补上流程。
落气钱烧好以后,爷爷让王父取来了一个白色小布袋,将烧出来的纸灰给装了进去,放到了王寡妇的手里,这个钱,是阴钱,也是死者的私房钱,到了阴间可以用来打点。
跟着爷爷问了下,王寡妇生前有无生病?如果有的话,药罐之类的也是需要砸掉的,以示祛病防灾。
王父说没有,爷爷这才招呼那两兄弟,将王寡妇先前落气的那张床,全部拆除,放到外面。随后又叮嘱了一番,如果说那张床以后要用的话,必须暴晒七天,待王寡妇头七过后,才能重新使用。
当然,最好还是直接烧掉,一了白了。
之后的灵堂布置什么的,讲究同样多得很,我被爷爷一边拉着看,一边学,满脑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竟然全给记了下来。
“凡娃子,今天这灵我们两个来守一下。”
爷爷领着王家人把灵堂布置完,总算有了歇会的功夫。
“守灵不是要亲人家属来做的,我们两个合适么?”
我听着爷爷的话,有些奇怪的问。
“这王秀兰的情况有点不同,得尽早埋了,而且今天晚上,我估计还会出点名堂,要是再沾些亲人的生气,那恐怕……”爷爷苦笑摇了摇头,点了根烟,没有把话说完,任凭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告诉我。
时间过了十二点,这王寡妇家里,已经只剩了我跟爷爷两人,我们坐在灵堂的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这时候,我才知道了爷爷先前一些行为的原由。
旧俗认为,死者如果是在床上去世,那么魂会被吊在床顶,在引灵道士这个行当里,也确实有这么一说,如果床板搬不动,那么肯定是死者还没松口。
爷爷当时围着我转那么一圈,就是借我身上曾沾过的鬼气,与那铜钱为媒介,跟那王寡妇打上了招呼。
也幸亏这事还算早,如果王寡妇的尸身再晚几天发现,那恐怕怨气已成,想搬着床板,也得做场法事才行。不过即便如此,恐怕今晚也不会太顺利。
这王寡妇,死得蹊跷,绝非普通的身体毛病引起的猝死。
听完这些后,我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王寡妇的面色确实有些不寻常。
正所谓生死各有相,王寡妇那凸瞪的眼睛,明显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她变得这般样子……
“凡娃子,你刚才是不是见了些什么?”爷爷问我。
我点了点头,将我之前的所见说了出来,听到我这些话,爷爷露出了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这王秀兰的死真有问题?”我皱眉问道。
爷爷又将根烟点了起来,才眯眼说道:“如果我料得不错,这王秀兰……恐怕是被鬼给生生吓死的!”
“什么?鬼吓死的?”
我噌的一下就成那门槛上坐了起来,一身汗毛,瞬间乍了起来。
“看你吓的,跟你开个玩笑都当真。”
爷爷一脸不屑的表情看着我,我发誓,如果他不是我亲爷爷的话,我真有冲动把他按地上揍一顿。
“不跟你说了,我去上个茅房,你自己一个人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