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山所说,林先怀疑的,淮阳王早就怀疑过。
元明早就假借探病试探过岳丈大人的脉搏,发现林简果然是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睡症。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病症——奇怪的到了连云大儒都时不时地问询的地步。
“若是林大将军就这样一直睡着,可怎么办呢?”
淮阳王每每听到此问,都会在心里偷偷地想,这个怎么办,是说谁怎么办呢?
林大将军怎么办?
梅夫人怎么办?
林家的孩子怎么办?
还是……他云大儒怎么办?
元明也在担心自个怎么办呢,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影响到自个的婚期。
因为林家庶支死绝了的缘故,林乐霜要为兄妹们守孝一年,好在林乐霜也并未及笄。
但是,若是林大将军再出什么事,又要守孝三年,那岂不是就要眼巴巴地等着了?
可林大将军压根不管外面风吹雨打,依旧每日睡得香甜,巍然不动躺在床上。
薛神医面上镇静,实际上内心也是焦虑的厉害。
俗话说,阎王叫他三更死,谁能留他到五更。
只要阎王不收,薛神医总能够手到病除。
然而……
对于林简这样死又不死活又不活的状态,薛神医真是无语。
“需要尽早去一趟西越国……”薛神医一边眯着眼睛摩挲着新到手的瓮,一边嘟嘟囔囔。
再呆下去,他都没有脸面面对徒弟了。
近来没辙的病人越来越多。
想想都觉得头疼。
折腾了许久,唐安的蛊毒还是没有解完,人不会再痴呆下去,但是能不能一天天的好起来,可真没有准。
马盗首他是一点没辙。
林简也是一点没辙。
连那个阿旺……想到阿旺,薛神医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心虚……毕竟,还要靠着人家带他们一起回西越国呢。
这一阵子留在林家,什么时候也该回王家后山看看。
袁仵作背着手,站在薛神医的身后,望着林乐霜院子的方向,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真不容易。”
薛神医收回思绪,对着怀中睁着绿油油眼睛的小老鼠撇了撇嘴。
谁容易了?
实际上就连一直不醒的林简都不容易。
林简似乎从梦境里出不来了。
成人之后,林简不愿再面对幼时那个不能把握命运前程的庶子,进入梦境之后,那些被深深藏在脑海深处不愿意触及的记忆,全都变得鲜活起来。
而且,发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改变。
每一天都在梦境里重温。
但是,又和记忆里有所不同。
他周旋在那些已经死去的兄长们中间,偶尔能够见到父亲。
对于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有所预知,有时这些预知是对的,但有时并不对。
他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却不明白是什么。
只能日复一日地沿着梦境继续下去。
有时候一个梦境还没有结束,又突然进入了下一个梦境。
林简醒不过来,也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做梦,压根没有想醒过来的意愿。
有时候,他也在梦里,梦见他的妻子儿女。
近来梦的越发频繁了。
那是他将来的妻子和儿女吗?
林简支着脑袋,呆愣愣地看着窗外。
昨天好像还是冬天,怎么今天柳树上的叶子就已经长得很长了。
林大说是因为立春了。
但是,这也完全不像是春天的柳芽该有的嫩绿,反而是深深的。
他突然想画画。
“画画?”七哥斜着眼睛看着他,“你也要像十哥一样,附庸风雅,拍那些世家子的马屁?”
林简有些奇怪。
七哥怎么降尊纡贵地出现在他的小偏院里了?
穿着一身戎装的七哥,身材高大,下巴上一片青色,腮边也是。
林简艳羡地看着七哥这一身。
七哥真是威武,若是以后再留起来胡子,一定看上去就非常有威严。
他突然就有些生气,七哥来了,林大怎么不知道通报一声。
而且,他方才只是想一想,什么时候就自言自语地说出来了?
心里话不能让别人知道,要牢牢地藏在心里,这是生母还在的时候经常说的话。
“七哥,我……我只是突然想画一画。”
“额?”七哥的眉毛挑了起来。
林简知道,七哥这是瞧不上眼的意思。
他缩了缩。
但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威风。
自己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也是父亲的儿子。
林家并没有嫡庶之分,而且林家没有嫡子。
大家全都是庶子,又有什么谁看不上谁的?
林简在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又加上了一句:“我想……我应当能画梅花。”
梅花?
林简说出了这样的话,自个也觉得奇怪。
为什么是梅花呢?
七哥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厌憎,声音古怪地说:“梅花?你怎么会画那个东西?”
是啊,我怎么会画那个?
林简也陷入了沉思。
王氏守在林简的身边,别说作画了,若不是儿女们看的紧,就连睡觉都不愿意离开。
虽然知道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王氏还是觉得很害怕。
这一段时日以来,林简赖在梅园,守着她,陪着她作画念书,一切美好的就像是梦一样,
王氏觉得这个梦就要醒了。
她希望这个梦醒的慢一点。
云妈妈按照吩咐,隔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