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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神医对这些争论压根没有兴趣去听。
他背着双手,一头蓬乱的头发胡乱地用了一根藤簪子别着,身上穿着短濡袄,外面配了件玄色的大斗篷,瞧着有些不伦不类。
虽然每一件东西都不便宜,但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就变得便宜起来。
颇有些像是靠体力吃饭的杠夫。
“你们跟着它们跑就是了……“
此言一出,顿时那些用绳子牵着耗子的侍卫们都苦了脸。
再没有比这更加恶心的事情了。
这些如同野猪一般大小的耗子,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吞噬同类的血肉,增强自个的实力。
势均力敌的状态,让它们狂躁不安。
薛神医吹了声口哨,耗子们就像是得了令一般,立即崩腾着冲向了那些鼠群。
耗子们簌簌发抖,如狗一般大小的耗子遇上了还可以腾挪跳跃几下,如猫大小的就只有等死了。
混战了一番,场上已经没有剩下几只耗子。
天空中的那些人面雕压根不关心地面上鼠类的杀戮,它们依旧维持着盘旋的姿势。
功曹椽史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最后剩下来的几只耗子体型巨大,挪动起来都变得困难。
它们像是餍足过后的食客,动都不想动一下,瘫在地上。
一旁奉命牵着它们的侍卫们心惊胆战,手里的绳子早都不够用了,耗子的尾巴都比绳子粗且长,不时悠闲地拍打着不平整的地面,打出深深的印记。
“薛神医……”
薛神医皱着眉头,远远围着这几只耗子转了转,有些气馁地说:“怎么长成这样了?”
他背着手,一脸嫌弃地走开了,嘴里还在嘟囔,“实在是太丑了。”
功曹椽史真是绝倒。
这些耗子一开始就没有好看过好吗。
真不知道薛神医是怎么能够忍到现在的。
他看一眼都想吐,想吐到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然而,薛神医却又不习惯了。
袁仵作真是不能再和这样的人厮混了,若是能够活着出了林家,他再怎么也要把袁仵作带回京兆尹。
林大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薛神医这是要做什么呢?
难道就将这些庞然大物丢在院子里不成?
它们难道还会自生自灭。
第一次见这些东西还会害怕,看的久了,林大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
“薛神医,您看这……”林大走到薛神医面前,恭敬地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问我做什么?”薛神医不知道在想什么,被打断之后,一脸的不愉快。
林大:“……”
现在,除了您还能有谁拿这些耗子王怎么办呢?
局面僵住了。
信徒们之中突然有人泣哭起来,接着泣哭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一次次地见到希望,又一次次地被丢入了深渊。
这几只巨兽看起来可比之前的那些耗子难对付多了。
“我们走吧,”信徒们中有人哀恳,“林大,你把我们放出林府吧。”
又有人狂躁地大叫:“到了这个时候,清远方丈还在休息吗?”
“对啊,清远方丈究竟在哪里呢?我们如今身处险境,他为什么躲了起来?”愤怒的信徒们大喊。
平日里斯文的人,到了生死关头,也会爆发出兽性来。
这些信徒们到了生死关头,放弃了对于活佛清远方丈的信赖。
林大等人之前说的话,早已经让他们心生疑惑。
现在一触即发。
林大叹口气,“你们早些走还可以全身而退,如今就不好说了。府里到处都在闹鼠灾,我们并没有足够的侍卫护送各位出府。府里的各院落全都紧闭,由人把守,僮奴和婆子们都已经退到了门廊处。”
言下之意,现在林府所有的力量已经分成几拨,重点守候几个院子,剩下的僮奴们在门廊处站着,如果大事不好,就夺门而逃。
信徒们绝望了。
和尚们互相看看,除了一心向佛的和尚将此作为修行路上的考验之外,没有人觉得念佛能够带来庇护。
早知道方丈这么靠不住,还不如早早脱掉僧袍。
至少还能留得命在。
慧空和尚心里直打鼓。
清远方丈一直不露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这些愤怒的信徒们会不会转而对他发泄怒气?
怕什么就来什么。
有信徒怒喝,“我捐献了大半家产给方丈修建通天塔,如今方丈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吗?”
“你们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死吗?”
慧空和尚勉强镇定心神,“方丈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呢?还有宝塔寺这么多僧人在此,佛祖会保佑我们的。”
络腮胡子打着哈哈道:“你们哭什么啊?现在你们不是好好的活着吗?等到要死了再哭也不迟吗。”
刀疤脸道:“早死早投胎,早点入轮回,你们这一世已经捐了这么多的财物,念了这么多遍的佛,来世一定会投个好人家。”
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说。
说了更加让人心里像是塞了一团茅草一般。
信徒们揪着慧空和尚就要理论。
诵经台上一片混乱,和尚们内部也分了不少群体。
慧空和尚平日里掌管庶务,有自个的心腹,自然也有经常被欺压的和尚。
此时,不满他的和尚们也跟着信徒们一起数落慧空和尚。
信徒们说清远方丈完全视他们的性命如草芥。
和尚们则说,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