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将信将疑,朝外面的侍女吩咐了一声。林乐霜扎针之前,将屋内侍女们都清了出去。
她们都站在廊下,伸长脖子等着里面的召唤。
听说要伺候三娘子喝药,身边伺候的侍女连忙将煨在炉子上的汤药端了上来,用手轻轻地捏开林玉柔的嘴,用小勺慢慢地灌了进去。
果然,林玉柔没有再将汤药吐出来。
慢慢地,一碗汤药下肚,林玉柔的脸色好看了些许。
府医的脸上都是笑容,这下可好了。
一旁的侍女松了口气,院子里,廊下站着的侍女们轻松了起来。
“既然三妹已经能喝下汤药了,我们就回去给祖母复命了,”林乐霜告辞。
府医夸奖说:“果然是名医出高徒,大娘子才学医没有多久,竟然就如此了得。”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不过是些皮毛,恰好学了就拿来用了,”林乐霜异常谦恭,也并没有将这些夸奖的话放在心上。
林山微微地点头,妹妹的这个态度实在是太正确了。
果然府医真心夸奖:“大娘子的境界真高,怪不得薛神医选中了大娘子。”
之前府医夸奖,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假意。
真心是,林大娘子出手,有名家风范,而且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是,府医会服气吗?
一般学艺不精的人总是觉得,对方表现的比他出色,不过都是恰好比他知道的多了那么一点点。
府医也是觉得,大娘子才学医不久,能够高深到那里去,不过是,恰好,薛神医教了她,她就用了罢。
但是大娘子是主子,府医自然是要将马屁拍的足足的。
可林乐霜压根没有将这样的事情放在眼里,放在心上,言辞之间表现出来的气度,让府医折服了。
即使林乐霜没有什么高明的医术,但就凭这样的心胸,也比一般闺阁里的小娘子实在是强了太多。
更何况,她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学医而已。
府医后面说的这些话,倒是真心的了。
林乐霜微微一笑,便和兄长们告辞,出了屋子,院子里的侍女们个个脸上轻松了不少,看起来不像他们刚进院子里时的一脸死气了。
林先忍住没有问问题,出了院子,方说:“妹妹……”
“哥哥们都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我回禀了祖母,便回院子了,”林乐霜打断了四哥的话。
“好吧,”林先闷声应下。
林山微微地笑了笑,轻声说,“等妹妹从祖母那里回去了,我们再去就是。”
蒙氏听说林玉柔已经能喝下汤药,而且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慢慢养着病就会好,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祖母,您不必放在心上,孙女去瞧了瞧,三妹是心思太重了,在祠堂受了些风寒,喝些汤药就好了,只是妹妹的那个身子,只怕有不足之症,”林乐霜捡着蒙氏爱听的话开解了一番,又说了说林玉柔的病情。
只要蒙氏的心里不要对三妹有太多的内疚之情,三妹的爪子就没有办法伸的长。
听了大孙女的话,蒙氏点了点头。
三孙女的确是个心思重的,稳重老道的一点都不像那个岁数的孩子。
既然有不足之症,只怕以后不好养活,日后也不好嫁人,嫁了人家,也不怎么能辖制的住夫家。
想到这些,蒙氏对于林玉柔的期望又降了大半。
将来三娘子出嫁,不过是多一份公中出的嫁妆罢了。
“老婆子不过是让她去祠堂反思,她到把自个弄出来了一身病,真是个福薄的,罢了罢了,先让她慢慢地养着病吧,”蒙氏对大孙女抱怨。
实际上,蒙氏还是害怕因此和继子有隙。
林乐霜听话听音,大致明白了蒙氏的言下之意,笑着说:“父亲将三妹放在祖母身边,本来是为了让祖母教导她成为大家闺秀,如今三妹心思太重,将自个捣腾出病来,真是辜负了父亲的一番美意,也辜负了祖母的悉心教导。”
蒙氏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不免又对大孙女亲近了几分。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大孙女这个小棉袄对她这个老婆子也贴心的很。
等到晚间,林简过来请安的时候,蒙氏又摆了家宴,林玉柔因病不能出席,这次家宴是为了第二日即将动身去王家附学的三郎君和四郎君送行。
宴席上,林简得知林玉柔心思太重,在祠堂受了寒气,因此病倒之后,叹了口气。
林乐霜又当着蒙氏的面告诉林简,三妹若是改不了心思太重这个毛病,可能将来会有不足之症。
林简对三娘子的心思也灰了大半。
林玉柔本就不如林玉雪美貌,又有不足之症,又是个庶女,想也不用想,这个小娘子的夫家不会太有出息。
这一场家宴,没有林玉柔阴阳怪气的说话,个个都很开心。
对着两个郎君们,林简首次表达了期望和不舍。
“……去了王家,处处小心,不能授人话柄,那些世家大族容易瞧不起人,你们不要因为是王大公子的表弟,就给人添麻烦,须知那里都是王家的子侄,都是他的堂兄第们,论起来,还比咱们亲些,”林简的话越说越多,还真有些老子教导儿子的样子。
只是可惜晚了十几年。
王氏看着林简口若悬河地教育儿子,说些为人处世之道,脸上浮起了笑容,这是林简首次这么看重她生的儿子。
以往的林山和林先,只有眼巴巴地看着林简宠爱林云和林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