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医的鼻孔朝天,傲娇地哼了一声。
林简两眼一瞪,又要发怒。
林乐霜笑着上前,对着薛神医一拜,笑着道:“薛神医,我替我父亲向您认错可好。我还等着看您的手艺呢。”
薛神医出了名的性格古怪,却只认一个人的差遣,那便是王丰的父亲,前任王家家主。
王丰的父亲一语道破与薛神医这类人相处的秘诀:把只会钻研,不会看人脸色的高人都当作调皮的小孩子看待。薛神医因此将前任王家家主引以为知己,在王家一住便是许多年。
前世,林乐霜听元旭讲过这个故事,教她好好与十三叔元明相处,获得元明的信任。今生对付起薛神医,自是手到擒来。
瞅了瞅眼前这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娘子,薛神医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笑着点头说:“还是小娘子会说话,那你们可睁大眼睛瞧好了。”
他从乌木匣子里,拿出一柄黑色的小刀,几枚紫色的石头,一柄大大的琉璃镜,一把药棉。
众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这傲娇的老头要用这些做什么。
林乐霜的内心有些激动,前世只听说过放血疗法,今世却有缘亲眼相见。
若是用自己的办法替母亲排毒,只能排出部分,还会残留一些在母亲的体内。母亲的脏腑已经虚弱不堪,用草药清毒的过程也会进一步伤害脏腑。这也是她不敢托大,要求将薛神医请来的另一个原因。
另外,她也准备了万一薛神医解毒不成的后手:小娇。
薛神医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瓶塞,林乐霜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什么也没有闻出来。老头将这无色无味的药液倒在了药棉上,药棉变得发黄,又慢慢的显得有些红。
他又将那枚琉璃镜对着阳光,调整了几个角度,便形成了一个光点。薛神医将药棉放在光点处,过了片刻,那药棉便自己燃烧起来。薛神医将紫色的石头围着药棉的四周摆放,紫色石头被烤的越来越亮,他方将手中的小刀放在紫色石头上轻轻碰触,待到温度差不多时,对着王氏的指尖、脚尖、手肘、小腿的几个穴位放了血,黑血慢慢地流了出来,很快便在表层凝固。
薛神医的脸色凝重,让人用棉纱轻轻将血痂取走,放在一侧。
林乐霜知道那血痂有毒,盯着那块棉纱,她轻轻地笑了笑。
王氏的脸色稍微变得好看了些,下巴处不再沉黄。薛神医又用小刀反复地在紫色石上烤了,待到刀尖发出紫光,方在王氏的耳垂下轻轻割了一刀。
这次留下的血,颜色又浅了许多。林乐霜不等吩咐,自行取了棉纱,在母亲的耳垂边接住。
薛神医满意地点点头。
王氏的呼吸加重了些,喉头发出咯咯之声。
薛神医又要了张纸,咬着笔头半天,方龙飞凤舞地开了张药方,说连喝十日,先将肺腑的毒去了。
以后每隔十五日放一次血,喝药清毒十日,停五日。
需要六次,方能将余毒拔清,后期要注意将养,身子才能养的回来。
众人听了长吁一口气,林简脸上堆着笑容,对薛神医谢了又谢。
薛神医并未正眼相看,林乐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哥林山和四哥林先也跟着跪倒,磕头感谢薛神医救治母亲之恩。
他却是一脸的不耐,林乐霜又求王丰:“舅舅,能否叫薛神医留在林府,这样母亲的病情可以得到最好的医治。而且外甥女也可以向薛神医学到几分。”
王丰尚未答话,薛神医就一脸不屑地说:“小娘子,学医是个辛苦活,还需要有天分,你没事还是学学绣花制香好了,别没事浪费老夫的功夫。”
林先跳起来讥笑:“学医又有何难?我妹妹天资聪颖,怎么会学不会,你害怕传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吧?”
林山也跟着帮腔,大说特说,薛神医后继无人,闺阁之中愿意跟着薛神医学的又有几人?放着妹妹这个聪敏灵秀的不要,真是傻了。
薛神医被气的揪掉了两根白发,才下了决心说:“别说老夫瞧不起小娘子,若是小娘子三日之内能将《黄帝内经》背出,我便同意传授给小娘子一两招。若是想得我的衣钵,也要看小娘子有没有这个缘分。”
林乐霜含笑应了,薛神医哼了一声,便跟着王家家主回了王家。
王丰临别前抱歉地对着外甥女笑了笑。王志笑着对林乐霜道:“表妹何故对医术起了兴趣,那东西学起来很是困难,又登不得大雅之堂。何苦来着。”
她听了正色道:“不为大儒,便为良医。乐霜不能成为大儒,却能向薛神医学得一二,也好帮助闺阁之中的女子,这便是行了大善。”
瞅了瞅近在身边的林简,她又虚伪地加了句:“还可以为父亲、母亲积阴德,父亲掌握兵权,未免杀戮之气重了些,他杀一人,我救一人,祖宗见了也会开心的。”
这话说的,王志无言以对,林简心里难得暖融融的,对她的敌意也消散了些。
王志在回程的马车上,将这话学给父亲和薛神医听。王丰只是笑笑,薛神医却伸了大拇指,叹道:“好一个不为大儒,便为良医。这小娘子甚合我意,若是《黄帝内经》讲得出一半来,我也愿意传给她几手绝学。”
王丰在一旁,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是外甥女让大郎说给薛神医听得吗,这老头。
送走王家父子,林简忙忙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主院。
看着父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