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黑暗是死亡,短暂的黑暗是沉眠,而人的思维一旦陷入停滞当中,便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没有知觉、没有思想、没有意识,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很多人应该都思索过死亡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
按照最科学的原理,人是由有机物所组成,那么死后蛋白质被分解,也就什么也都没有了,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想到那种再也不可知晓的死寂,没有风、没有水、没有阳光,也没有人世间种种让人依依不舍的一切,皇帝和农夫,贵族与走卒,都是一样的归宿,想想这种可怕的事情,都会让善于思考者不寒而栗。
对于死亡之后的想象和思考多了,于是就产生了信仰,产生了宗教,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好奇,也产生了我所述说的,多彩迷离的世界。
我的意识从心灵之海中一点一滴地浮现,当我感觉我还是我的时候,一阵潮水一般的疲倦,从全身各处袭来,我想努力地睁开双眼,然而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静静躺着,意识中妥协的因素不断在聚集,好想永远沉沦进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我听到有声音在呼唤我,似乎远在天边,似乎又近在眼前,模模糊糊听不清楚,不过却让我有努力醒过来的yù_wàng。
慢慢的、慢慢的,当这种情感积累到了一定程度,量变引发质变,我终于能够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入目处,是朵朵、小妖以及虎皮猫大人关切的面容。
瞧见我醒了过来,朵朵欢呼雀跃,虎皮猫大人长舒了一口气,至于小妖,在微微一笑之后,伸手就拧住了我的耳朵,大声叫嚷道:“哎呀,你终于醒过来了是吧,想想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居然敢骂小娘是个小浪蹄子,你还敢反了天?看小娘我怎么收拾你!”
我脑袋乱糟糟的,疼得厉害,此刻又感觉自己的右耳都快要被拧下来了,大声求饶道:“小姑奶奶,我到底做了啥混帐事,你说清楚呗,先别动手哈?”
朵朵瞧见我眦牙咧嘴地直叫唤,由不住地心疼,上前好言相劝,说小妖姐姐,臭屁猫大人不是说了么,骂你的不是陆左哥哥,你就别生气了啊。
小妖瞧见我一副头疼欲裂的表情,心里面也有些软了,松开手,嘴上却还强硬地骂道:“陆左,你给我记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还敢再犯,别怪小娘不客气,到时候,哼,我直接阉了你!”
我揉了揉快被扯下来的耳朵,委屈地朝正幸灾乐祸的虎皮猫大人问道:“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虎皮猫大人正自顾自地用鸟喙,梳理着自己鲜艳的羽毛,瞧见我问起,它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咳咳,小毒物,小妖妹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问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自己先仔细回忆回忆吧。
”
我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昏迷之前的事情,一幅一幅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龙血树林旁边的临时军营,猪一样的队友,丛林杀戮,诡异营地,恐怖的乃篷以及……变异的肥虫子!
啊!
我忍不住地大声叫了起来,捂着头,感觉仿佛被人用棒球棍重重敲击了一番,疼痛欲裂。
朵朵和小妖各自一声惊叫,两股性质各异、但都很柔和的气息注入我的体内,让我这种疼痛舒缓下来,我的嘴唇上痒痒的,摸了摸,才知道自己流出了鼻血来。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患得患失地问道:“肥虫子呢?”
虎皮猫指着朵朵的肩膀上,说看,不就在这儿么?我急切地抬头一看,却见肉乎乎、软绵绵的肥虫子攀附在朵朵的肩上,正用一双黑得发亮的黑豆子眼睛,无辜地瞧着我呢。
它完全没有那日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萌得可爱,除此之外,就是屁股肿了一圈。
我对这个家伙狂暴时的恐怖心有余悸,问它现在变乖了?
小妖叉着腰,说看屁股不就知道了?
肥虫子委屈地飞上前来,讨好地趁了趁我的脸,我心软得很,当下也没有再多责怪它,只是问旁人,说这么看来,营地里外躺着那五六十号人,全部都是这小东西弄的?虎皮猫大人点头,说是,全部都毙命了,就因为造了太多杀孽,死气累积,方才使得它暴走失控。
我左右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回到了寨黎苗村,此刻正躺在熊明家的客房床上。
为了照顾朵朵,屋子里光线偏黑,不过依旧有金子一般灿烂的阳光在窗棂上停留,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我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虎皮猫大人回答,说那个临时营地的武装分子,的确是王伦汗派来围攻村子的大部队,不过现在的情况有变化,差不多有七十多人死于我们那一次围攻,剩下了十五人或伤或残,包括一名黑央族成员,被我们缴纳了武器之后,驱赶回去。
临走之前,他侬这个小和尚十分机智,跟那些人宣扬,说是他们得罪了神灵,所以才会遭受此灾。
缅甸人普遍都信奉这些,再加上他侬这光头身份,基本上都跪下来,请求宽恕。
所以这三天来,王伦汗都没有过来找麻烦了——事实上,失去了这一百人精锐,他手上的实力也有些捉襟见肘了。
我问那小和尚他侬,和熊明呢?
虎皮猫大人告诉我,说他侬的师兄乃篷给你揍得不轻,现在还下不了床呢,所以他这几天都在照顾自家师兄,熊明正率领着村里面的民兵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