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说放松,我过来看看,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些东西,破了就是,不用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的。
旁边病床上有一个妇人取笑胡蔚,说哎哟,祥林嫂,你讲得鬼故事都是真的啊,还真的请人来看?
老万扭过头去,虎着脸,说大姐,别人家的事情,你少管,万一你哪天背时运,就不会这样取笑人家了。
那妇人嘻嘻笑,说我闭嘴,我闭嘴,不过你家表妹逢人就讲,她不觉得烦厌,我们倒是被吓得厕所都不敢上呢……哦,我闭嘴。
我瞧了一下,胡蔚和朱洪翔两人脸上虽然有不快之色,但是却并没有跟这妇人争执,显然都是不太爱惹事的人。
其实这病房里并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六个床位,再加上照顾病人的家属,将小小的病房塞得满满当当,腾挪不开,而且人一多就吵闹,容易分散注意力。
不过条件便是如此,我也不挑,只让胡蔚把当天的情形给我好好说一说,我也好知道如何下手。
胡蔚回忆起当日的状况,深呼吸好几次,都忍不住发颤,她丈夫伸出宽厚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这温暖给了她一些安慰,终于心安了,然后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经历来。
胡蔚和朱洪翔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因为都不是什么高福利的单位,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租房子住,拼搏多年,终于买了一套二手房,是六楼,只有四十多年产权的老房子,简单翻新了一下之后,兴高采烈地住了进去。
然而住进去没多久,胡蔚就总感觉房子里面除了她和她老公,好像有第三个人一样——在餐厅里面吃饭,就听到卧室里面有响动,而睡觉的时候,总是听到厨房或者卫生间的水嘀嗒嘀嗒响,起床去看呢,又发现水龙头锁得死死,根本没有漏水的迹象。
这种事情多了,人也就会变得疑神疑鬼起来,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总做噩梦。
这噩梦的内容有些单一,要不然就是梦到自己的床下面躺着一个白衣服的死人,披头散发,目光呆直,要么就是梦到门后面有一麻袋的东西,解开来一看,全部都是剁烂的手脚;有一回她老公做梦,吓醒了,发现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女人的脑袋,脸色惨白,对着他笑,咧开一口森森白牙,吓得哇哇大叫,后来才发现,还是一个梦。
朱洪翔是个男人,他还好一点儿,胡蔚却是有些神经衰弱,搞得白天上班的时候,精神不集中,总是犯错误。
上个星期天,正好是她轮休,她老公晚上要帮学生补课,早早地出了门,她有些害怕,于是想早点洗澡睡觉。
她买的房子小,而且格局是90年代的那种,厕所和浴室在一起,有些狭窄。
不过相对于以前的出租房,却是好了很多。
胡蔚向来喜欢洗澡,很享受泡沫在身上滑过的感觉,有的时候甚至能够洗一个多小时——只可惜家里面太小,没有搞浴缸。
那天洗澡的时候,她依然是先洗头,将头发揉得满是泡沫,然后拿花洒冲淋,结果没到一半就停住了。
她的眼睛外面都是泡沫和水,根本睁不开来,摸索着弄了好几分钟,终于又来了水。
然而她冲着冲着,就感觉有一些不对劲儿,总感觉闻到一股很腥膻的味道,连忙扯了条干毛巾,将眼睛擦干,往浴室的镜子里面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半死:那镜子里面,居然是一个血淋淋的女人,正在表情狰狞地冲着她,怪笑。
而那花洒往外面喷出来的,居然是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