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没真的跟林雅青去落幽小筑,林廷安在儿女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竭力要维护他做为父亲的尊严和权力,但到了朱氏那儿,看着时隔十几年才再度怀孕的患难妻子,哭得像个泪人般,还一个劲地催着要赶紧离开,他心软了,也越发焦急,拦着朱氏又哄又劝,最后又使人来问林雅青:要怎么样才不把她娘带走?
林雅青坐在厅堂里,面对林雅芝三姐弟,淡然道:“两条:第一,林雅芝和林雅娴,仍照祖父的吩咐,不许再登林府的门!第二,林博知居住外院,不准踏进我娘的正院一步!成亲之后,新妇不必见太太!分一处别院和一份产业,自立门户!”
这就等于说,要将林博知逐出林府!
姐弟三人震惊而狂怒,恨不得撕了林雅青:“你,你简直就是只毒蝎子!”
林雅青冷笑:“我是毒蝎子也不会咬你们,你们太令人恶心!我就是瞧着你们不舒服,有我在林府的日子里,你们休想进来!我娘就要生小宝宝了,也得提防着你们这些个豺狼虎豹不是么?若是像林大老爷这样大咧咧地引狼入室,你们使阴招伤了我娘和小宝宝,对大老爷来说倒没什么,左右他还有你们这几个亲骨肉,我娘肚子里那个太小,他还得慢慢抚养,他不稀罕!可是对于我娘和我来说,失去任何一个,就是滔天之痛!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
林廷安闻言久久不语,最后长叹一声,吩咐:“把他们姐弟三人请出去,两位姑奶奶以后想要回来,别找我了,先问过老太爷!博知长大成人了,不必进内院!至于成亲后……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得问过老太爷!”
能迫出这番话,林雅青也就放他一马,没有坚持把朱氏抬走。
林廷安让步,说的是请二位姑奶奶回家去,但林雅芝、林雅娴哪那么容易被请走?林雅娴更是以眼睛被伤坏为由赖着不动,春风夏风却看得真切,那茶盏打在她眉骨上,根本没进眼睛。
林雅青见她们一闹林廷安就没了辙,她哪里肯罢休,不然之前所做的就白费了,留她们住下,朱氏这里就没法子放心,林雅青不喜欢拖泥带水,办事就要办个干净利落,直接让春风夏风出手,将那姐弟三个一起拖出正院,再扔两个出府,不管她们怎么哭闹撞门,就是不让进府。
过后林雅青将此事禀告林源济,林源济教训了她几句,无非是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不宜如此行事,就算有手段,也应该深藏不露,意思就是她一个修为轻浅的小狐狸,不要乱蹦达,有事找祖父解决。
林廷安被林源济召去责骂一通,闭门思过半个月,除了老婆,谁都不准见!
至于林博知,林源济同意林雅青的意见。
他其实对这个孙儿也是失望了,家族蒙难之时,期望孩子能脱离险境困境,但灾难都过去了,他还置身事外,不肯看顾家人,等到终于回林家来了,却是紧盯住林谨知不放,以长房嫡孙自处,心心念念要与谨知争夺掌管林府产业……谨知能胜任,确如青儿所说,除了天生有经商才能,还与他自小儿从游戏中积攒的经历有关,而博知从小由自诩清高的林廷安教养,又时常被楚国公夫人接去国公府宠溺,教给他一些七七八八不知所谓的东西,他的脾性和见识都不适宜打理庶务,一句话,他只有贪念,没有才干!
长房嫡孙不如寻常孙子,还不容于青儿,那就让他成亲后分出去单过吧,想要理由?多的是!
就算没把宝碗亮出来,这些人也都有眼睛看着,林家能翻身全靠青儿,一个两个还尽给青儿使绊子找不痛快,这是家人吗?似这般只会争名夺利窝里斗,那不如尽早清理出去,省得再次惹祸带累全家!
林博知没有被祖父召去训话,以为事不关己,就此揭过,心里既抱怨两个姐姐总扯些乱七八糟的闲事来说,惹恼了林雅青,也恨林雅青刻薄无情,将他两个姐姐这么赶出林府半分脸面不留,嘴上却不敢漏出半句怨言,还要假意装出惭愧的模样,暗地里遗憾自己的计划又搁下了,看来还得继续忍辱负重,也不知要等到几时才能重提,还有太太竟然怀孕了,这是为什么?外祖母不是说常年用那种药,她没有生育的能力了吗?这个,又是一件需要费脑子的事儿!
他关在屋里暗自盘算,殊不知人家林雅青早将他踢出局,一枚没有威胁性的弃子,没人会多看他一眼,爱怎么做梦就怎么做。
临近八月十五,福香斋月饼订单如雪片,点心作坊又要赶制月饼了,柳眉儿忆起去年刚来时就被分派去作坊做月饼,看着一块块月饼出炉的美妙心情,回想起来都甜蜜无比。
林雅青见她念念叨叨,索性放她去作坊两天,并将自己需要的月饼数量写了单子给她,让她亲自打点,到时要送礼,并提醒她再给准备四斤月饼,额外赠送曾给自己当过向导的小栓子小朋友。
柳眉子忍不住笑了:六姑娘居然还记着小栓子呢!
林雅青回到京城几天,就只见过甘妈妈两面,林谨知开起两个大酒楼,重金招请天下名厨,真给他请到几个做得南北佳肴的厨子,甘妈妈就不再去酒楼,连那些饭肆,她都培养出徒弟接手了,林谨知买得一个三进大院子做为酒坊,林雅青去年离京,甘妈妈便带着凌儿搬去酒坊住,一边酿酒,一边专心研制新酒,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林雅青如今想要见她,还得坐马车走一刻钟的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