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四处寻芷汐寻不到,猜测过芷汐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却不曾想,月依楼听琴的那夜,竟是最后一次见她。
而芷汐的死因,让我连愤怒都愤怒不起来,空余一腔悲切。
她是,自杀。
而她甚至在死前,就将自己死后的一切都安排妥当,提前买好了棺木,选好了坟地,找好了帮她敛尸的人。
尉迟栩派人寻了芷汐许久都没寻到,最后也正是找到了那个为她处理后事的人,才知道了真相。
我不知凌乱了多么久,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幽幽问尉迟栩:“七哥就不怀疑是这个人害了芷汐?”
尉迟栩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暂且不提此人胆小怕事,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单单芷汐留的遗书就能说明问题。而她曾经也给你去了一封信,事出紧急,我和五哥拆过你的信,比对了字迹,确认遗书是芷汐亲笔。”
说完,尉迟栩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我:“抱歉。”
我微微摇了摇头:“无妨。”
芷汐的信不长不短,细数了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而大篇幅的地方都表达了希望我能够原谅她的渴望。
我拿着信迟迟回不过神,如果我早些看到这封信,我一定能读懂她字里行间对一切的绝望和悲楚。如果我早些见到她,我的原谅或许能让她多一丝对尘世的眷恋。
然而,没有。
这几****只想着我的复仇大计,早忘了她好不好。以为她的事情交给尉迟栩便再不用挂心。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也不曾将芷汐真正放在心上。
凉薄的人,何尝不是我。
她满心满念的晗王,总对她不冷不热,最后甚至亲手将她扔到了花楼,她怕是在入了月依楼就开始有了轻生的念头吧?挂牌陪客的日子反倒成了一道催命符,即使画冥早已安排放过了她,她却没有放下心里的绝望。
无论晗王对她做了什么,她仍旧坚持将自己葬在了皇陵附近。这样的距离,恰如她的身份一样……
十七八岁的年纪,最美的韶华,却被执念所累。
很多时候生无所念,便在这一念之差里放手离去。
是解脱?是释然?是执着?
却绝不是勇气。
死很简单,活下去却不易。
芷汐的遗书被晗王拿走,我并未看见,只望她的死能换来晗王哪怕一丝真正的痛心。
离开瑞城前,我去看了看芷汐,同一天也去看了另一个人,肖符。虽然我不再记得他,但很多人都还惦念。
同样是死,一个悄无声息,一个响彻心湖。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和画冥终于踏上了南下的路。时至年关,尉迟栩曾希望我们年后再出发,可画冥一口回绝了他七哥的好意。
我们一行两辆马车,一辆我和画冥,一辆宋天建和右害。
车身一晃一晃,画冥手里却稳稳的拿着一册账本快速翻阅。
扮作书童的我,放好铜炉,慢悠悠的准备煮茶。
芷汐的事情让我几日来一直精神恍惚,常常陷入沉思,或者开始在意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我手里的茶壶一空,却见画冥一脸不满的盯着我:“你还需要多久时间?”
“什么?”
“别太看得起自己。”
“啊?”我越听越迷茫。
“她的选择自始至终都和你无关!娘子有时间倒不如想想,今后能为为夫做点什么?”
原来他在别扭这个,我好笑的摇了摇头,问道:“自打你得知宋天建潜入江北,就开始计划?甚至你早就知道是哪个长老被策反了吧?”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为夫以为,娘子早就有答案了。”
的确,他的计划虽然没有告诉我,我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细想起来,整件事情画冥将计就计,诱敌深入,暗中早已掌控一切,策划了一切。
第一步,他不动声色的将南坞打入北坞的暗线全部找出。
第二步,他用我和左厉出面擒了宋天建,自己却不行动,既维护了北坞和南坞的关系,又通过苦肉计让他一步步获取南坞的信任为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也让我通过整件事在北坞获得了极大的认可。
第三步,全江湖都知道画总舵主不带一兵一卒,甚至年关之际亲自护送宋天建南下,诚意可嘉的同时,也让人更加相信了之前的苦肉计是真的。另一方面,父亲给我的暗卫很隐蔽,哪怕是北坞身担要职的几人,画冥都不会告诉他们。所以画冥想要不被北坞的人跟随,一身轻松的离开,这个看似十分任性的决定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但我知道以画冥的风格,别说一石二鸟,一举三得有时候他都嫌弃少。所以,他多半还有别的计较,只是怕都与我无关,多是北坞内部的事情吧。
大年初三,我们抵达金国陵州,并住进了南坞一早所安排的一座庄园内。而宋天建则就地翻身,极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只等韩方措过来。
画冥暗中令一部分人稳住了娘所居住的院落后,才开始落子,毕竟韩方措最让我们有所顾忌的便是娘。
年初四,我原以为画冥该给韩方措下帖了,谁知他却一早就拉着我出了房门。
我甩他的手,左右四顾:“喂,我是书童啊,你这样……”
他笑着打断:“这样如何?睡都在一起睡,你真以为他们看不出?”
“可我们明明……”
他将我拉进,轻佻的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