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老爷在那边正与冯老爷说着客套话,似是试图想挽回自己与冯家那岌岌可危的友谊,而冯如萱呢,则不明缘由竟在这边善待起郝媒婆来。虽说县老爷头没转,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掀下,可他却将冯如萱的话一句句地记在了心上。似又在暗中盘算着什么。
“老爷,还是快要客人们赶紧入府赴宴吧。这都闹到这个时候了,若再耽搁下去,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见自家相公被县老爷缠着脱不开身,冯夫人连忙上前替自家相公解围道。
“夫人所言极是。老宋还不赶紧招呼客人们进府?”借着冯夫人的解围,冯老爷忙吩咐宋老管家做事,自己则更是借故与县老爷寒暄道:“县老爷不必在为今日之事与冯某多做解释,冯某明白县老爷的难处,既是县老爷搜也搜完了。案也办差不多了,滋事的人也拘了,冯某想今日该是已没有我冯家的事了。今日乃是小女出阁的大喜日子,滋事繁多,若县老爷的差事办完了,那冯某就不奉陪了!”冯老爷倏地摆手,给县老爷摆出了个请的手势。
很显然,冯老爷已是恼了,对县老爷今日之举甚是不满,可不满又能怎样,冯家哪里惹得起当地的父母官,不过虽是惹不起,却是躲得起,大不了,以后他冯家从此不再与县老爷家来往便是。既是两家的脸皮今日已撕破,那县老爷今日也别想再喝他女儿的喜酒,更别想日后再来他冯家白讨首饰跟银两。
此时,正赶上宋老管家引着诸位到访的员外们往里走,冯老爷丢下贴来热脸的县老爷不管,忙上前挨个相迎,打招呼。
“王员外,快,里面请!哎呀,这不是徐员外吗?尊夫人也来啦,这?怎让冯某好意思收啊。你们来就来,怎竟还带着礼物来啊,如萱,夫人快带如萱过来,见过徐夫人……”
县老爷见冯老爷抛下自己不管,只顾着跟来府里道喜的宾客热络,一时间尴尬满脸,可县老爷却是脸皮极厚之人,不由地暗捏了捏拳头,又死皮赖脸地再度粘住冯老爷,虚伪笑道:“冯员外这又是做甚呢,本官刚也是秉公办案,怀疑您冯府里有人监守自盗不是,如今既已查明乃是误会一场。冯老爷您看本官来都来了,岂有不让本官讨杯喜酒喝了再走的道理?”
县老爷满脸堆笑,映在冯家二老,冯如萱与董天赐的眼里,却甚为碍眼。冯家人连带冯如萱皆不曾料到这世上怎会有这般死皮赖脸之人。
“姑爷您这是?”娟儿与宋老管家见董天赐身形一晃,就冲进了自家院里,去不多时,竟从院里取了把酒壶来,宋老管家与娟儿当下便暗捏了把冷汗,该不会是姑爷嫌县老爷缠着老丈人烦了,看不过眼,想拿酒壶把县老爷给砸开瓢吧?!
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宋老管家欲上前拦阻,可宋老管家的动作哪及得上董天赐。
“天赐莫冲……”冯老爷见了也是吓得心惊胆战,生怕董天赐为了自己惹出是非来。
可谁知,董天赐却完全没有此等用意。董天赐性子耿直,见县老爷非要赖在冯家讨杯喜酒,喝了才肯走,董天赐便从冯府里取了壶喜酒来,董天赐将酒壶递予县老爷。
“县老爷要的喜酒!”
“这……”县老爷哪里应付过董天赐这种直率人,他说要喝喜酒,不过就是寻个借口,好赖在冯府罢了,没想到,董天赐竟真给他送来一壶的喜酒,弄得县老爷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他就得喝,喝了就得乖乖走人。若接下不喝,当着众人的面,又哪里说得过去。一下子,县老爷便被董天赐干在了那里。
冯如萱见状,唇角上扬,险些忍不住地爆笑出声,看来对付县老爷这种死皮赖脸的人,也唯有董天赐出的这招最好使,想要这种人自觉离开她冯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既是自己未来的相公都对县老爷这般客套了,她冯如萱岂有不夫唱妇随的道理。
“县老爷不是要喝如萱的喜酒吗?这喜酒可是如萱的夫君亲自送来的。县老爷岂有不收的道理。当然,若是县老爷公务繁忙,来不及喝。亦可以带回县衙慢享。县老爷且拿好!“冯如萱见县老爷半晌的不肯伸手接,自忙上前,推波助澜。这下县老爷不伸手接都不行。
冯老爷则见自家女儿与女婿双双出马,替自己解围,忙又上前与县老爷寒暄一声:“县老爷您刚不才拿了人,想来定还要回去审理此案,既是如此,冯某自也不好强留您在府里赴宴!老宋,差人送送县老爷及诸位官爷,另外要府里人多给县老爷及官爷们包些酒水,菜肴回去享用!”这便是他冯家送予这贪官的最后一顿白食了。以后他冯家与这贪官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是!”宋老管家得令,赶紧吩咐下人,忙着打包酒水与菜肴,好让县老爷带回县衙。
“冯员外你这,哎……”见冯家执意撵人,且话又说到这份上,县老爷自也不好再厚脸皮地强留。倏地一扫官袖,县老爷佯装无奈状,心里却打起了坏主意。
早前县老爷便已料到冯家许会借此事,与自己划清关系,这县老爷哪肯依,若冯家真与他划清关系,他岂不日后就会少捞了许多银子。所以县老爷早就留了个心眼,此刻,县老爷不由冷睨向才被冯如萱挽起的郝媒婆,一下便将主意打到郝媒婆身上,冯家想摆脱他——没门。
冯小姐刚不还说要好生快款待这个牵线搭桥的媒人吗?他就想个办法,把这媒人给拘走,逼冯家来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