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是以医者的身份被召唤来给凤寤言治病的,尽管明知凤寤言是装的,可脸上的表情就是轻松不起来。
她和洛琳是两世的冤家,最恨她的时候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可是突然她就死了,这让她心中空落落的,总觉得不太真实。
等凤寤言醒了之后,便叮嘱她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心,刚要退下,就听从飞峦那里传来一阵“喳喳”的叫声。
天歌脚下一顿,疑惑地转眼看去,就见飞峦那宽大的袍袖中正有一团东西一拱一拱地想要探出头来,可是没等她看见是个什么东西,就被飞峦抬手摁了回去。
凤寤言自然也听到了这叫声,她问飞峦:“你袖中是何物?”
飞峦淡淡道:“一只受了伤还不安分的麻雀罢了,愚蠢得很,扰到陛下了。”
凤寤言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从外面捡东西回来。”
飞峦面色不变:“天歌医者之前与洛琳那孩子见过面吗?”
天歌面不改色地回视飞峦:“见过,当初人面阁为了阻止我为陛下解毒,四处捉拿我,后来洛琳与他们暗中勾结,曾用计害我,我定然不会咽下这口气。”
飞峦瞥了一眼凤寤言:“陛下居然没有阻止?”
凤寤言道:“当初穆灵心说洛琳是我的孩子,我就以为她在骗我,何况那孩子浑身是毒,对我也满是恶意,我便想冷一冷她,特意叮嘱天歌不要伤她性命。”
天歌点头:“因为她是万毒之体,我们轻易不会靠近她,所以对她造成的伤害也非常有限,大护法这么问我是在怀疑什么吗?”
天歌和凤寤言所言皆是事实,然而她们自己心中清楚,在对飞峦心存戒备之后,她们虽然没有说谎,但意思却发生了为妙的变化。
两人配合得巧妙,如今更是死无对证,慕溪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充当背景,飞峦也找不到任何破绽。
不过,刚刚那麻雀叫的内容却是:“臭女人,是她害我,她折磨我,我要杀了她,我要她下十八层地狱……”
飞峦难以想象是怎么样的仇恨让已经变成麻雀的洛琳如此疯狂,他直觉这两人之间并不像天歌说的那么简单。
“天歌医师加入青冥山多久了,又是如何被人面阁注意到的?”飞峦开始寻根究底。
天歌呼吸一窒,很明显,飞峦这句试探性的问话正好捏住了天歌的七寸,她犹豫了片刻方道:“我出自一个小村庄,两年前来青冥山参加弟子选拔的路上,曾不自量力揭了皇榜想要为一人治病……”
说到这,她意有所指地望了凤寤言一眼,继续道:“可是半夜里却撞到人面阁的人,并惊动了赤羽卫,想必就是那个时候惹怒了人面阁。”
天歌按照凌子冽给她安排的身份解释了一番,才略有不悦道:“飞峦大护法不会是怀疑我害了洛琳吧,这怎么可能,我已经很久没去见她了。”
打从知道自己才是凤女后,她就处于密密实实的层层保护之中,再加上洛琳精神受了刺激,她就更没必要去招惹他了。
飞峦见凤寤言也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转开眼道:“不过随口一问,陛下看起来很是喜欢你。”
他这话一出,母女两人同时心中一跳,她们已经在尽量避嫌了,怎么还是被飞峦看出来了?
接着,飞峦又说了一句让母女两人同时愣住的话:“而且,我瞧着天歌医师的很像一个人,不仅是神态像,还有这非凡的医术天赋,这世上除了他怕是找不到第二人。”
尽管他并没有提到具体的人名同时想到了凌子冽。
当初天歌进行精神力测试时曾震惊四座,众人纷纷说她的天赋只有一个人与之相提并论,当时她不知道是谁,但是两年过去,她已经完全和内医院的前辈们打成一片,自然早就知道他们说的是凌子冽。
一开始她只当这是前辈们对她的鼓励,但是在知道自己和凌子冽的真正关系之后,天歌隐约也明白了,她大概是继承了凌子冽的医术天赋。
至于神态之类的,父女之间,五官和神态相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况两人同样是医者,同样修炼混元生息功,同样性子冷淡不喜与人交际。
然而,这些却是不能承认的,没等天歌做出反应,凤寤言就瞬间沉了脸,声音冰冷地解释道:“师兄日后还是不要再提起那个人了,朕与他此生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二十年了,凤寤言终于下定了决心,尽管洛琳并不是她的女儿,凌子冽也不是真的见死不救,但她觉得,这件事一紧到了该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抬眼向飞峦看去,她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惊喜,凤寤言平静地收回目光,然后道:“把那孩子的尸体好生处理了,朕就不过问了。”
说罢,她显得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到底,还是到了这一刻,她亲自做出了抉择,从此再也不要和凌子冽有任何关系。
天歌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面上不显,心中却略感焦急,暗恨凌子冽不懂女人的心思,即便他为了配合凤寤言不来救洛琳,也不能一直不露面啊,这会让凤寤言以为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然而,天歌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洛琳的尸体都是毒,要好好处理阻止毒气扩散,主要还要依靠她和慕溪,所以在飞峦的示意下,匆匆跟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凤寤言都表现得有些心灰意懒,九莲山便显得越发幽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