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尚且如此,那若令江东的孙氏渡过长江北上洛阳,又该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人们已经不敢去想了。
而现在,凉国向徐州的进军声势浩大,徐州的使者与荆州牧刘玄德的会谈,再度将荆州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是参战还是隔岸观火?
刘备会带着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荆州人如何选择?
“太多人都想要个答案了,孔明,我,我究竟应如何选择?”刘备非常苦恼,十指紧扣在太守府楼阁之上望着尽收眼底的襄阳城内的民居与远方映着落日的城头,“你看百姓在这里生活的是多么安乐?我们拼尽了全力才避免了战火再一次烧到这块土地上,可现在却要再一次带着他们走入战争吗?”
人的一生又几个十年?刘备在这块土地上站立了十几年,这里的每一条水渠都有他开凿的印记,每一块土地都有他丈量的身影,他甚至叫得出每一名军士的名字……刘备不喜欢问别人的名字,更不喜欢记下别人的名字。
这些人为他而战,若他们因为自己的命令而战死,刘备记住了他们的姓名,身上便多了一条债。
可他更害怕这些人用性命来捍卫自己,自己却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住。
为此他曾带着他们的名册行走在每一座军帐里……走到他这个位置上,走一步可救人,走一步也可害人,甚至有时连他自己都不知向前一步究竟是害人还是救人!
所以望着残阳如血,看着安居乐业,他很苦恼。
“马君皓求地,因而裂土封王。曹孟德求权,因而掌控京畿。孙文台求势,因而雄踞江东。而使君您求的是什么呢?”诸葛亮没有挥舞那柄羽扇,只是陪着刘备静静地坐在楼阁之上看着远方,是什么让当初安居草庐之中的他选择刘备呢?或许是这个起于微末的男人眼神中带着的那股热烈,像在做一场惊天美梦一般。“使君,这时间属下不能给您任何建议,仅仅能问您一句,玄德公立于当世,求的是保境安民,还是兼济天下?”
保境安民,还是兼济天下?
“孔明在骂人?”
刘备自嘲地笑了笑,他刘玄德求仁求义,你诸葛孔明会不知道吗?
摇了摇头,刘备起身对诸葛亮问道:“凉王现在居于何处?”
“前些时候裴茂向益州增兵,关云长在冀州拉出防线,青州严防死守,凉王很可能已经不在陇都了。”诸葛亮轻轻笑道:“青州百万劳力,凉王是不会错过的,主公若想碰碰运气,可往青州一行,不过要带足护卫,青州驻军都是山匪强盗,只怕如今的路不大好走。”
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突然转头对诸葛亮说道:“既然如此,荆州就交给你与翼德全权负责了,同时命黄汉升率军驻江夏防备江东,赵子龙与魏文长率军走徐州,务必阻住徐公明南侵的兵势。”
“诺!”
刘备起身便走,向左右传令道:“备马备礼,飞马传信青州牧杜畿,刘备求见凉王。”
孤零零的十余骑自荆州而出,借道司州由黄河沿岸一路星夜驰走,只为了尽快抵达青州。
刘备知道,他晚到一日,徐州的战火便要再燃一日。
他要见到马越,他必须见到马越,只有见到马越才能停止这场对大家都没有一点好处的纷争,解徐州百姓于水火……为了这个目的,刘玄德夜奔千里而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