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越话音刚落,董卓一摆手,身后顶盔掼甲的华雄迈步而出,一声不吭地走到董重身后的卫士旁边,凶狠的眼眸对上洛阳城里娇生惯养的卫士,大手一张便将五柄出鞘的环刀缴了过来。
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个赤手空拳的关西猛汉赤手空拳那五名衣甲华贵的骠骑府卫士也不是对手。
这时,马越才起身向董重走了两步,笑着拱手道:“董骠骑,息怒。”
“君皓并非无礼之人,不如这样,让我问问郑泰,为何给蹇校尉立如此一方灵位,若他有理,他无罪。若他无理,黄门寺,如何?”
眼看着自己的卫士被董卓身后的关西武士下了兵器,董重又惊又怕地咬牙切齿,乍然却又听到马越这句服软的话,才长出了口气,点头,为了挽回颜面说道:“这次老夫不与你计较,三郎啊,今后莫要再如此冲动,教旁人看了笑话。”
“董骠骑教训的是,在下铭记于心。”
马越一脸歉意笑容,手拂胸口拱手,之后转过头朗声说道:“郑泰,且上前来。”
郑泰闻言,与袁绍对视一眼,尽管袁绍的手拉的很紧,仍旧挣开扶正了头冠,昂首阔步地走过百官肃立的享殿,抬着头轻轻拱手道:“光禄勋所问何事?”
郑泰的眉目周正,颌下蓄着修整齐美的胡须,挺拔的身子带着一股正气,就这么不卑不亢地站在马越身前。他在拱手,但马越却没看到他的低头。
马越以为,没有人能在自己面前高傲地昂着头颅。
“我要问你,为何为上军校尉做如此一块灵位。”马越问,“你不知他是陛下登基的从龙功臣?”
“回光禄勋,在下只知道陛下叮嘱崔公与蹇校尉与先帝同葬文陵已是为人臣子的莫大荣耀。”郑泰带着些许的倨傲说道:“光禄勋在朝堂上说崔公的王公之礼,依照礼制,宦者的灵位,便是如此。”
“的确是莫大荣耀。”马越眯着眼睛点头,手高高的扬起来,却缓缓地落下,叹了口气说道:“你走吧,安心做你的尚书令。”
马越恨极了郑泰这个人,偏又有些佩服这个敢昂着头跟自己说话的尚书令。只是有些观念,他无法认可。
若以蹇硕之尊贵,墓葬中甚至都无法写全自己的姓名都成了莫大荣耀……马越真想依照礼制再夹裹着私人感情把这个郑泰活葬在文陵,但那些都是狗屁。
率百官送葬返洛的一路马越什么话都没说,骑在马越缓缓踱步。
准备小皇帝刘协的登基,如何遏制董重的骠骑府迅速扩张的影响力,以及如何处理朝堂中百官关系是急需他考虑的事情,但在这些之前,他必须要做一件,是他所不愿的事情。
“三郎,最后放了那姓郑的就算了,还没有一点儿责罚。”董卓挺着肚子策马在马越身旁,那副悠哉的模样好似出府游玩一般,皱着鼻子眼睛却瞪大了带着贪欲,“一刀宰了多好,我可听说他是山东大豪,家里四五百顷土地,正好寻个顶撞上官的由头抄了分给士卒,多好!”
“仲兄说什么呢,杀人的事情再洛阳就别提了,这是天子脚下。”马越晃手握着马鞭指向四周肥沃土地说道:“我知道,下面兄弟赴死为的就是在洛阳享荣华,搏富贵,我知道。但不能因咱们富贵,就断别人的生路,唉,在这,难啊。”
邻近都城,马越拨马西望,摇了摇头。
“以后有机会,我要在凉州找一座最高的山,把为我赴死的兄弟都葬在那里,让他们看……”
“看什么?”
“看这天下因我马越,会有多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