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惊醒而拿起武器加入战场的黄巾众越来越多,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汉军吞没。
他们真正的完成了包围,水泄不通地将两万汉军包围在大陆泽以西的大片平原之上,人连成海。
但他们的包围却并非有意为之,而是营寨中的黄巾夜晚被汉军冲击吓得要死,有些人开始溃散,朝着四周狼奔猪突,有人向前跑,有人向后跑,最终形成如此的合围模样。
“快速突进,变阵!”
皇甫嵩看不到四面的景象,但凭着半生戎马倥偬的军旅生涯,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乌合之众在睡眠中被惊醒会做出怎样的战阵决断。
随着皇甫嵩下令,身后令旗招展,伴着凌晨的微弱光芒,从马越曹破石等战阵首领至六百人小方阵中的军候,到基层军官中的队正屯长,命令在大军中快速传递,前军以更加迅猛声势发起了猛攻。
四周血光冲天,到处是杀戮,生命以一种最不负责任的态度与最英勇荣耀的方式消逝。
这个时候,皇甫嵩的脚步顿了顿,他想到了张角,那个素未谋面却与他对峙数月的男人。
这个男人以一己之力整合百万乌合之众,拖得数万汉军不得寸进,皇甫嵩想知道,若张角地下有知,他的信徒们以如此的战阵来包围汉军,不知会作何感想。
只有傻子才会全面包围。
看看远方,无论是凸起的山丘还是浸水的路泽,黄巾众们没有放弃一点能够承载脚步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汉军只要突破千步外的中军大帐就可以了。
一方如下山猛虎直捣黄龙,一方奋起抵挡殊死搏斗。
“人公将军,兄弟们抵挡不住了,俺们奋死将您带出去吧!”
黄巾力士跪伏在张梁身边说道。
“撤退?老子有十几万大军,你看没看到!漫山遍野都是咱们的兄弟,只要能阻挡他们前军之锋锐,便能把这伙儿汉军蚕食干净,不能走!”
张梁懂的东西不多,也不通兵法,但他知道汉军凭着就是破釜沉舟的一股劲儿,只要能围困住他们,等他们杀累了,己方的信徒是他们的七八倍还多,拖也能拖死他们!一旦自己撤退了,十万大军没了主帅,军心塌了就再难竖起来了!
即便汉军前锋已经推进到内营门口,张梁依旧毫不畏惧地站在大帐门口,因为他在这里,两侧的营寨中不断涌来提着兵器的黄巾汉子,堵在被冲击的摇摇欲坠的寨门内,防备汉军的攻击。
马越挥戈挡住劈来的三柄砍刀,回手将敌人砸的**迸裂,他的精锻环刀早就卷刃断掉,手中丈长的戈是他抢来的第四把兵器。
乱战中他看不到关羽,阎行与杨丰也被他派到一边各领一支队伍,随后便自领一支步兵加入战场。
时至今日,他仍旧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敌军当前,他的脑袋里也根本没有这个概念,热血涌到脑子里提着环刀便冲出了汉军的保护,杀到了第一线战斗。
统帅,要像皇甫嵩那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注意着瞬息万变的战场的动向,加之自身经验的预测,通过令旗金鼓与各级军官传达命令到每一名战士的耳朵里,从而取得胜机。
统帅是超脱于战场的指挥者。
然而,当马越看到四面的袍泽在敌军的拼命抵抗之下不断倒下,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吼声,他哪里还能心如止水!
只要挡在前面的全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挥刀挺矛变成一种机械的动作,一个敌人倒下三个敌人站起来,让人觉得这场战争根本到不了头。
脚下的土地因为血液的灌溉而感到泥泞,残肢断臂伴着粮车军帐随处可见。
马越杀得手都软了,失去了知觉,喉咙里像被点起了一把无名大火,口水都带着鲜血的味道。
黎明前的突袭,汉军仅仅以不到数百人的代价斩杀足有五千黄巾。但天亮以后,黄巾大军远远不段地从周围军寨中赶来,情势进入了胶着。
战阵之中,自后军奔来一名哨骑,穿过重重袍泽赶到皇甫嵩面前滚鞍下马拱手说道:“将军,黄巾已连成一片!”
皇甫嵩点头,挥手令其退下,一把夺过令旗打出数道旗语。
外围短兵汉军回缩,其后的长兵顶上,一时间军阵外围长矛林立,偌大的汉军军阵如同一只刺猬一般,朝着前方缓慢移动。
与此同时,弓弩手们也加入了战斗,排在长柄军阵的后方开始朝着后方仰射。
短兵与长兵的军阵不断替换,马越早已从一线撤了下来,换上一匹青马奔驰于军阵后方指挥冲阵的士兵。
只是马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派上去三队撤下来一队,这个时候已经难以分辨敌我,前军的汉军与黄巾贼人都被鲜血染红了,头盔是红的,衣甲是红的,就连脚下的土地都是红的。
“换下来!”
这种时候已经不用传达全部的军令了,仅仅是说一个字喉咙就像被扎一般,何况说一个字士卒就已经能够听懂。
马越大略地看了一眼,自己一营已经快要死伤殆尽了,远方的孙坚曹操也差不多,就在这时,后方传来盔甲碰撞的声音,皇甫嵩派遣王允的人马前来支援。而前方黄巾的寨门也终于在汉军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轰然倒塌!
马越来不及与王允交换防务,眼看着士卒们攻破寨门,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柄无主长矛,拍着战马呼喝着便朝着前方冲去。
“寨门已破,儿郎们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