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辞闻言眸色惊变,遽痛又一次袭上全身。
他以为他早痛得麻木了,却原来有关她的事,爱也好痛也罢,都不会有尽头。
胡有方叹了口气,仅存的一点困意被眼前这群差点掐起来的大老板们完全吓跑了。作为全场唯一镇定的、同时还有点发言权的人,他赶紧安慰道:“没关系,少奶奶都出国旅行过,还怕在国内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欧洲的治安可比澳门好多了。”
温如碧玉,笑若清风,酒店外一道白晃晃的影子逆着光走进来,众人皆是一怔。
沈疏之收了手中的伞,漂亮的凤眸里,紧张不像假的,“我也联系这边认识的人一起找了,他们刚带我从赌场回来,还是没有消息。”
“疏之?你怎么也在?”纪希音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他,“早听说你从意大利回来了,我还一直没找着机会去见见你。”
沈疏之微微一笑:“好久不见,纪大小姐。我刚回国时去纪家拜访过伯父伯母,那会儿你还在外地上学。”
顾钦辞从酒店离开的时间与沈疏之刚好错开,眼下一见到这个“罪魁祸首”,一股邪火又冒了上来。要不是沈疏之,怎么会有这么一场荒谬的误会!
他紧紧攥着拳,满心怒火难平。可最后的理智却告诉他,最大的错误,其实还是在他,怪不得别人!若他肯相信她……
顾钦辞垂着眸,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差了,黑眸间陡然聚起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
糟了!
沈疏之一进门的话恰恰提醒了他,澳门的治安不好,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顾钦辞有生之年都没有体会过这种程度的惊恐,或者说,在此之前,他连惊恐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第一次,唯一的一次,就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后悔,他太后悔,为什么那么冲动地来找她,若她真被那些人抓走,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
胸口闷痛,喉头腥甜,顾钦辞不敢想了!
窒息的片刻,脑海里一阵空白。渐渐地,有两个大字从空白的脑海里过滤出来,清晰无比——
陪葬!
若她真的遭遇不测,他不惜掀翻整个澳门,也要让那些人给她陪葬!
一个不留!
澳门的一条漆黑无光的小巷里,一个窈窕纤细的影子,冒着风雨,裹着衣襟,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这条巷子又深又长,地处偏僻,像是被澳门这座外表光鲜亮丽的城市遗忘和抛弃的阴暗面。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凛冽的寒风中走了多久,更不知道,外面那灯火繁华的世界,为了找她,已经快被顾二爷夷为平地了。
玉足被地面的石子划破,她却感觉不到疼,因为脚底早已被冻得冰冷麻木。她只能隐约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挣破伤口,一点点流逝着,正如她的体温一点点下降。
顾钦辞绝情的、羞辱的话惊雷一样炸响在耳畔,那一刹那,她的心都被炸成了碎片。
她想哭又想笑,自己怎么会傻到认为这个男人真的喜欢她,心里有她,愿意相信她呢?又怎么会傻到几次在他和亲生父亲之间动摇呢?
纪明城待她再不好,也没有在吃穿用度上委屈过她,更不会放任外面随便什么人来欺负她。
顾钦辞呢,打从他在她的生命的舞台上登场的那一刻起,就在不停地、不停地伤害她,想尽一切办法谩骂、讽刺她,甚至为了别的女人****她的自尊。
她竟然傻到想和他过一辈子?
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去。纪若拙想起了她的妈妈。
妈妈直到闭眼前的最后一秒都在等纪明城,而纪明城却始终没有出现。
纪若拙僵硬地勾了勾嘴角,从一缕气息,到大笑出声。( 倘若她有机会再见肖雨一面,她一定会告诉她,爱情?去******爱情!
“大哥,找到了,那个女人!”
“哼,坡着脚走得还挺快!”
巷子的尽头闪过一道刺眼的光,好像是手电一类的物什发出来的。
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几个男人用她听不懂的口音说着什么,然后一起围了上来。
他们禁锢了她的手脚,手电也同时掉在地上,把眼前的几个人的轮廓映照得清清楚楚。
他们脸上的笑容猥琐得意。
纪若拙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晚上,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们的笑。
海平面上,有光芒冉冉升起,晨曦逐渐染亮天地。
雨停了,veian的酒店大堂里,有人一宿未眠。
胡有方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眯了两个小时,醒来时对面的男人还睁着眼睛,双眸里布满猩红的血丝,冷静中带着可怕的固执。
“二爷,你去休息会儿吧。”胡有方实在看不下去了,沈总、张家少爷和纪大小姐都去休息了。当然,他们起初也不肯睡,到后来旅途困顿、累得眼皮打架都不肯回房,非要顾二爷亲自开口劝说,他们才去了。
其实,顾钦辞也没有劝什么,他只说了一句:“去吧,要是我撑不住了,还有人能等她的消息。”
也许是顾钦辞的执念感动了上天,早晨七点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愣了不足一秒,他迅速接起来,怕那铃声再晚一点点,就不再响了,“你是谁?”
对面沉默了很久,发出一抹阴鸷的笑声,有用变声器修饰过的痕迹。
顾钦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