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句什么样的话?
若拙觉得她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不断开开合合,却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脑子里嗡嗡作响,把他劈山断石、掷地有声的话语都磨碎了,烟尘一般散在空中。
邱宇航看着她有点呆滞,有点困惑的表情,冰天雪地的心里像被谁洒了一把滚烫的沙子。明明烫得发疼,却还是中毒一样地依恋着它的汲汲暖意。
眼睛干涩得厉害,他眨了眨,沁出的几丝湿润缓解了干涩的痛,也让她的面容在他的眼前显得模糊了很多。
若拙笑了一下,“邱宇航,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听不明白吗?”邱宇航也没想到自己会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但他不会后悔。
这只能说明这句话在他心里埋了太久。
真的太久了。
既然说了出来,那就索性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决心,非拿到一个答案不可。
若拙的眼帘垂了下去,嘴角僵硬的笑容也渐渐散了,“这个玩笑不好笑。”
“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什么?”邱宇航把目光移开,盯着被他一拳捶得掉了漆的灰色墙面,语气比刚才安详了,像睡着的婴儿的呓语。他没有责怪她的回避,没有大发雷霆,他只想把心里的东西平静地阐述给她,“你心里清楚,纪若拙,你不是傻子。离开这座城市以后我一度觉得我再也不会回来,回来以后我一度觉得我是为了让你后悔。可是现在,现在……”
他望着自己的手掌收拢成拳头的过程,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在谁的手心里,年年岁岁,被困成牢笼。(
“现在我不想追究当年的事情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仿佛整个胸腔里的空气也都吐净了,心上长久背负的巨石也被人搬起来、不再压着他了,“纪若拙,我现在不需要你后悔,也不需要你道歉,我需要你和我在一起。”
若拙看着他的眼睛,眸间一点褐色藏在阴影里。
片刻后,她面无表情地问:“邱宇航,你在和一个已婚的女人讨论爱情?”
她亲眼看到邱宇航的俊颜在顷刻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碎了。是他心上的巨石,被人搬起了一个缝隙,给了他几秒苟延残喘的机会,又狠狠砸了下去。
她永远知道怎么伤害他,然后眉眼弯弯地,笑得置身事外。
邱宇航稳住了被剧痛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心,他凑近了她,抓住她细白的皓腕,一字一顿地说:“和他离婚,他不如我爱你。”
“是吗?”
冷淡的嗓音蓦地从楼梯间的下方传来,手工皮鞋的鞋底磕碰台阶的声音在空寂的楼道里环绕。
他的步子笃定而缓慢,脚步声却如阎罗王的夺命锁,声声摧心。
楼梯分为两段,中间折返了方向,若拙坐在上半段的楼梯上,那人从下半段而来。她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听到这个声音时,整个人一个激灵,飞快甩开了邱宇航的手。
她刚刚做完这个动作,那人就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转过身来,双眸盯着她的手,阒黑中一片风雨如晦。
他没看她太久,便微微侧过头,睨着若拙身边那个离她很近的男人,目光中的沉静层层剥离,蜕变出令人惧怕的锋利和暗鹜。(
“二爷?”若拙伸手拽住楼道的栏杆,努力要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顾钦辞闻言转向她,还是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扬起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若拙心里咯噔一声。
邱宇航要去扶她的手忽然顿在半空中,看向几节台阶下的男人,猛然被他身上非凡的气质和难以驾驭的锋芒所震慑。
他皱起了眉,脸色也冷了下来。即使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前人的轮廓,但这个男人的身份也毋庸置疑了。整个d市,提到二爷两个字,除了顾家那位渊渟岳峙的顾二爷以外,不作他想。
可在此刻的邱宇航眼里,最刺眼的身份却都不是这些,而是,纪若拙的丈夫。
顾钦辞像是感受到了他过于复杂而探究的目光,也坦然与他对视,浓墨画过般的长眉就那么轻轻扬了扬,带着一股莫名睥睨的倨傲。
他真的很少露出这么锋利的表情,多数时候,他都是藏锋不露,冷静沉稳的样子。
若拙唯一见过的一次,是他在和谭思凡交锋时,用左轮手枪指着对方的头。不过那是因为谭思凡把心思动到了她头上,而这一次,顾钦辞的敌意,竟来得比上次还要深刻。
“不介绍介绍你的朋友?”顾钦辞问若拙。
他的心思若拙向来猜不透,也不知他是不是在生气,但她是心虚的,只好避重就轻道:“这位是邱宇航,我的……大学同学。”
听到“大学同学”四个字时顾钦辞乌黑的眸子仿佛晃动了下,眼角的纹络紧了紧,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不是来见客户吗?”
若拙心里一凉,暗道他果然是生气了,还没说话,邱宇航便挡在了她面前,双手插在西裤的兜里,在台阶上低头望着比他矮一截的顾钦辞,“我是她大学同学,我们是同事。也是雅意公司的创意部副总监。”
“陆景尧录用的?”
从楼上的玻璃门里透出的最后一道光落在他英挺的鼻梁上,侧脸便融进了阴影里。他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来自阴寒的山谷,甚至地下,眸中浮动着寒气,让若拙想起了曾在书上读过的,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邱宇航回答的却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