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朝以儒道治天下,大义二字,早就深入人心。
这顶大帽子扣下,水千柔无从反驳,螓首低垂,面泛红潮,露出一番小女儿的娇媚委屈神态,楚楚可怜。
“公子言重了,小女子不过是胡乱议论,何至于此?”
对方自称小女子,自己也不好一再做大男人。
左超凡叹了口气道:“不是小可认真,这大义二字,万万模糊不得啊。”
最后一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耐人寻味。
水千柔眼睛一亮,捕捉到了什么:“公子有话,但讲无妨。”
谈判就是这样,虚与委蛇,你来我往之后,总要图穷匕见。
左超凡淡淡的说:“我观书,发现好多经书都入了皇朝府库,空手而回,实在是可惜啊。”
修真之人,最重实力。
只要你有所好,不怕抓不牢你。
水千柔嫣然一笑道:“不知道公子找的是什么书,贱妾人脉广博,或许能略尽绵薄之力。”
“黄庭大道书!”
左超凡说完,目光迥然,直视对方。
水千柔心里没来由的慌乱,竟然下意识的避了开去:“贱妾这就找人帮忙,公子耐心等待即可---”
“那就有劳小姐!只要找到此书,左某自会为小姐效劳。”
左超凡起身,长揖到地,随即一笑,扬长而去-----
水千柔凝望着那道狂放不羁的身影,良久才回过神来,双颊滚烫如火。
自己修炼的可是媚功,最擅长蛊惑人心,今天怎么反被人占据先机,步步退缩?
呼!
水千柔长长吐息,将胸腔浊气尽数吐出,这才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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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大道书?”二皇子双手抱在胸前,面具后的眼睛闪着冷光。
水千柔站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哈哈哈----有趣,有趣!”二皇子仰头大笑,盯着水千柔道:“你们天香教不是最擅长蛊惑人心,怎么这一次----”
水千柔大窘,垂首道:“贱妾功力有限,还请二皇子恕罪。”
“何罪之有?”二皇子仰首向天,喟然长叹道:“都说君子如龙,要想乘龙御天,必定要有吞吐天地之机,囊括八荒之志。水千柔,错不在你,无需自责!”
二皇子这番话倒没有责怪的意思,他说的君子如龙,好像是指左超凡。
后一句,又像是说他自己。
水千柔第一次发觉,自己并非人们说的那么冰雪聪明。
至少,今天已经有两位奇男子让她手足无措。
“你告诉他,这本书我替他找。”
“这-----”
水千柔错愕道:“此子就算天资过人,也不过是凝罡初期修为,二皇子为何如此看重?”
二皇子摆了摆手,沉默不语。
水千柔自知失言,低头欠身,躬身退了出去-----
边塞,玉龙关。
寒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飞雪万里,融万物为白银。
狂风卷地,裹挟着斗大石块满地乱滚,形成蔚为壮观的雪暴,滚滚向前。
雪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却在一座城池面前粉碎。
玉龙关,大魏皇朝八大雄关之一。
城头之上,一列列甲兵手执干戈,表情肃杀。严寒刺骨,他们却像是玄铁雕像,肃然不动。
在他们身后,就是统率数十万雄兵,镇守西域的大将军王——太子拓跋雄。
拓跋雄天生神力,十岁时力能扛鼎。
此番激战,击溃乌蒙大帅毕秋鱼,斩首万余。
自此玉龙关五百里之内,再也见不到乌蒙人的踪迹。
如此大胜,举国欢腾。
可是此刻,拓跋雄却在大殿内踱步,紫红色的国字脸庞带着忧郁,两道浓眉凝聚到一处,似乎心事重重。
一名星冠羽服的道士手执拂尘,侍立一旁,低声道:“殿下,你那位兄弟,可真不让人省心啊---”
拓跋雄停住脚,面上闪过一抹不屑:“尹先生,你说的是那个野种?”
道士尹先生急忙摆手道:“殿下,噤声---”
“哼!”拓跋雄鼻孔一震,喷出两道强大的紫色气流:“当年父皇横扫西疆,在十万大山深处,与妖圣九尾天狐有一段孽情---这小子不是野种,又是什么?”
“咳咳!”道士尹先生道:“殿下身份尊崇,绝非旁人可比。可眼下二皇子深的人皇宠幸,此番出征海疆,更是大造声势,我是怕他日后坐大---”
拓跋雄侧目道:“依你之见---”
“眼下权贵子弟按兵不动,可见二皇子并不得人心。但我们也决不能放任,必须采取手段。我已经联络了部分家族,要他们在海疆之战中做做手脚----”
“好!此事交由你去办,我倒要看看那野种有何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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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舍门外,一群寒门弟子伸长脖子,翘首等待。
“我们已经等了五天了,你说左兄弟今天会出关吗?”
“应该会,明天就是出征海疆之日,他一定会出来。”
此次海疆历练,学宫的寒门弟子居多,他们自动的聚集在学舍门口替左超凡护持。
王崇古和西门欢站在队伍前列,炼器宗的陈启学则坐在一柄杏黄色长幡之下。
长幡入地,好似落地生根,一道道灵气缭绕,方圆百丈之内的动静了如指掌。
五色望气幡,能探查气机,料敌如神。
明天就是出征之日,长乐帮那边却很平静,平静的让人不踏实。
为避免对方暗做手脚,陈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