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离开本城神秘地到新奥尔良去,他从来没有说过去那儿的原因,不过斯佳丽略略带点嫉妒地觉得,这肯定跟某个女人一或者不止一个女人有关。但是自从彼得拒绝替她赶车以后,瑞特待在亚特兰大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了。
他在亚特兰大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现代女郎酒馆的楼上赌钱,就是在贝尔·沃特林的酒吧里跟那些有钱的北方佬和提包客密谋赚钱计划,使得全城的人越发觉得他比他这些朋友们更加可恨。现在他不到佩蒂家来了,这大概是因为他尊重弗兰克和佩蒂的缘故,因为在斯佳丽怀孕时期,要是有男客来访,他们准会恼火的。但是她几乎每天都会碰巧跟他相遇。当她赶着马车从僻静的桃树街和迪凯特街经过,到锯木厂去的时候,他往往会骑着马来到她的马车跟前。他总是勒住马缰,跟她聊一会儿,有时候他会把自己的马拴在她的马车后,跳上车去替她赶一会车。尽管她嘴上不肯承认,但她近来很容易疲劳,所以当瑞特上来接过缰绳时,她心里总是暗暗感激。他总是在到达城里之前离开她,尽管如此,全亚特兰大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相会,这样就在斯佳丽长长的一串违反礼节的清单上又添加了新的谈论资料。
有时她也起了疑心,这一次次会面难道全是偶然的吗?随着一个个星期过去,城里黑人的行为越来越无法无天,而他们这种会面也越来越频繁了。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选她模样最丑的时候拼命来找她做伴呢?即使他以前曾对她有所图谋,眼下他肯定对她没有怀什么心思,不过对于这一点她也开始起疑心了。近来他巳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再开玩笑地提到他俩在北军监牢里那让人苦恼的场面了。他从不提阿希礼和她对阿希礼的爱情,而且再也不说自己“打她的主意”之类的粗话了。她觉得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为好,所以对他们频频会面的事,没有要求他作解释。最后,她自己得出的结论是:因为他除了赌钱之外无事可干,再加上他在亚特兰大几乎没有好朋友,所以他来找她不过是为了要跟她做伴。
无论是什么理由,她觉得她还是很高兴他来做伴的。他听她抱怨顾客的失去,滥账收不回来,约翰逊先生欺骗她,而休又是那么不称职。他为她的成就鼓掌喝彩。而弗兰克听了这些只是流露出宽容的微笑,佩蒂姑妈则会非常惊讶地说声:野哎哟!”她可以肯定瑞特经常在为她拉主顾,因为他跟有钱的北方佬和提包客关系都很密切,可是他向来否认自己在帮她。她知道他是一种什么样的人,也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但是每次看到他骑着匹大黑马,从弯弯的林荫道绕过来时,她的心情总是会高兴起来。当他跳上马车,从她手里接过缰绳,对她说上几句俏皮话时,虽然心事重重,身子也越来越臃肿,她立刻觉得自己又年轻、快活、富有魅力了。她几乎无论什么话都可以跟他说,丝毫不用费心去掩饰真正的动机或看法,倒是跟弗兰克说话时,她会感到难以开口一甚至在跟阿希礼说话时也有这种感觉,如果她必须得说实话的话。不过话要说回来,跟阿希礼交谈时,由于要考虑到名誉问题,确实有许多话不能说,这种情况也导致了对其它一些话的抑制。现在有了瑞特这么一个朋友,真使她感到宽慰,何况出于无法解释的原因,他巳决意待她规规矩矩了。她确确实实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因为近来她的朋友少得可怜。
“瑞特,”在彼得大叔发出最后通牒后不久,她气冲冲地问道,“为什么全城的人要这么卑鄙地对待我,这样议论我呢?照他们看来,我和那些提客包相比到底谁坏还没准儿呢!我一直都在管自己的事,从来没做过什么缺德事,而且一”
“你要是没做过什么缺德事,那是因为你没有机会,他们说不定隐隐约约有点知道这一点。”
“哦,别胡说了!他们要把我逼疯了。我只不过是想赚点钱罢了,再说一”
“你做的一切跟别的女人不同,而且你确实干出了点成绩。我以前对你说过,无论在什么社会里这都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孽。谁要与众不同,就该倒霉!斯佳丽,不说别的,就说你那锯木厂办得很兴隆这件事吧,就是对任何一个生意不兴隆的男子的侮辱。你要记住,一个有教养的女人的地位是在家里,她应该对这个忙碌而残酷的世界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可要是我一直待在家里的话,我早就无家可归了。”
“照理说,你就应该彬彬有礼地怀着一份自尊心挨饿。”
“哦,别瞎扯!你看梅里韦瑟太太,她把糕饼卖给北方佬,这不比开锯木厂更糟吗?艾尔辛太太揽针线活儿、开公寓收房客;芳妮做在瓷器上画花儿的生意,货色蹩脚得谁都不想要,可大家为了帮助她,都向她买,还有一”
“不过你没有看出其中的关键,我的宝贝。她们的事业都不成功,所以她们没有伤害南方男子们那种强烈的自尊心。他们仍然可以说:‘这些可怜的傻女人,她们干得多辛苦啊!啊,我要让她们觉得她们是帮了忙的。’而且,刚才说的那些太太们,她们都是没有办法了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