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一个字都没提起过呀,”她谎称道,“你开了一家店?你可真能干呀!”
听说苏埃伦没宣布过这个消息,他略微有点儿感到伤心,但听了斯佳丽的几句恭维,心里又高兴起来。
“是呀,我开了一家店,还经营得挺不错呢。人家都说我天生就是块做生意的料。”他高兴得大笑起来,那种嗤嗤的笑声向来是斯佳丽讨厌的。
好个自吹自擂的老傻瓜,她暗暗想道。
“哦,肯尼迪先生,无论干什么你都会成功的。可你这家店又是怎么开起张来的呢?前年圣诞节见到你那会儿,你还说自己身无分文呢。”
他粗声粗气地清了一下嗓子,把络腮胡子捋了捋,便神经质地露出羞涩的微笑来。
“唔,说来话长,斯佳丽小姐。”
谢天谢地!她想。或许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一直说到家门口了呢。于是她大声说:野你说吧!”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到塔拉庄园来搜寻粮食的事吗?嗯,那以后不久,我就服现役去了。我的意思是说去参加真正的战斗,不当军需官了。当时实在也不再需要什么军需官了,斯佳丽小姐,因为我们当时巳经搜不到什么东西了,所以我想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应该到第一线去才是。就这样,我在骑兵队里打了一阵子仗,后来我肩膀上挨了一颗子弹。”
他露出很自豪的样子,斯佳丽便说:“真是可怕!”
“哦,那没什么,只不过伤了点皮肉罢了,”他满不在乎地说。“受伤后,我就被送到南方的一个医院去了,谁知伤口正要痊愈的时候,北方佬的骑兵冲了过来。哎呀,那时可真紧张啊!我们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当时凡是能动的人全都去帮忙把军需品和医疗设备送到火车站运走。我们正要把一列火车装满时,北方佬的骑兵从城的一头冲进来了,我们就尽快往城的另一头跑。嗨,那情景可惨了!我们坐在火车顶上,眼睁睁地看着北方佬焚烧我们不得巳留在车站上的那些军需品。斯佳丽小姐,他们烧毁了我们沿铁路堆放着的大约半英里长的物资。我们只是人逃了出来。”
“哎呀,太可怕了!”
“可不是吗?真是可怕。那时候我们的人都回到了亚特兰大,所以火车也就开到这里来了。哦,斯佳丽小姐,没过多久,战争便结束了一嗯,当时像瓷器呀、小床呀、床垫呀、毛毯呀什么的多的是,就是没人来认领。我看它们大概是属于北方佬的。我想这是投降的条件规定的吧,你说是不是·”
“嗯,”斯佳丽漫不经心地答道。那时她身上巳经暖和起来,便略微感到有点睡意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自己当时做得对不对,”他有点抱怨说。“不过依我看,这些东西对北方佬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会把它们一把火烧掉的,而我们的人过去可是花了许多钱才添置起来的呀。所以当时我觉得它们仍然应该归南部邦联或者是南部邦联的公民所有。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
“你能同意我的看法,我真高兴,斯佳丽小姐。不知怎么,这事儿我一直觉得良心上过不去。许多人对我说:‘哦,把这事忘掉吧,弗兰克。’可我就是没法忘掉。如果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我就会抬不起头来。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当然,”她说,其实她连这个老傻瓜在说些什么都没弄明白,只知道他在说什么跟自己的良心作斗争。像弗兰克·肯尼迪这把年纪的人,应该明白别去管那些不相干的闲事。谁知他总是这么神经过敏、大惊小怪、婆婆妈妈的。
“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刚投降那会儿,我身边一共才十块银币,其它的什么都没有。他们把我在琼斯博罗的房子和店铺弄成了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那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用那十块钱给五角场的铺子盖了个房顶,把那些医院设备都搬到里面去卖。那些床呀、瓷器呀、床垫呀什么的,人人都是用得着的,我卖得很便宜,因为我不仅把这些东西当成自己的,也把它们当成是大家的。不过我还是赚了几个钱,又去采购了一些东西,那家店倒也生意兴隆。我看如果货物周转得快的话,我准会赚大钱。”
听到“钱”字,斯佳丽立刻头脑清醒地把注意力重又转回到他的身上。
“你赚了钱?”
他见她来了兴致,便显得格外热情。他这一生遇见过的女人,除了苏埃伦之外,对他都不过是礼节上的敷衍罢了,现在这个曾经是美人儿的斯佳丽,居然对他说的事情如此感兴趣,让他不由得心花怒放。于是他让马走慢了些,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在马车到家之前谈完自己的经历。
“但还算不上是百万富翁,斯佳丽小姐。比起我过去的钱财,我现在拥有的简直微不足道。可是我今年居然也攒了一千块钱。当然,我得花五百块钱去办新货、修店面、付租金。不过,我还是净赚了五百,现在生意是越来越兴隆了,明年我能净赚它两千块。这两千我肯定是可以派上用场的。你看,我还在办别的事儿呢。”
听他谈到钱,她一下子变得兴致勃勃起来。她让自己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将身子稍稍向他挪过去了点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肯尼迪先生。”
他放声大笑,将缰绳在马背上抽了一下。
“谈这种生意上的事,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