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仙侠修真>>第63章

她没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埃伦那个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世界巳经随风飘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残忍的世界,这个世界里的是非标准、价值观念都巳经变化。斯佳丽只看到,更确切地说是她自以为看到母亲错了,于是她赶紧改弦易辙,以适应那个与她所受教养大相径庭的新世界。

只是她对塔拉庄园的感情没变。每次她拖着疲乏的身子从地里回来,看到这座横向布局散漫的白色房子,她的心总是洋溢着爱和燕子归巢的喜悦。每次推窗遥望葱绿的牧场、红土的田野和长得很高的沼泽地树丛,她的胸中定会充塞一种美的感受。当其它一切都在变的时候,斯佳丽身上惟一没有改变的便是对故乡家园的爱,爱这儿绵延起伏的丘陵,爱这儿鲜红艳丽的土壤,它有血红、石榴红、砖红、朱砂红等各种色彩,上面会神奇地长出绿油油的草丛,白色的茸毛如满天星斗洒落其间。世上任何别的地方都没有这样的土地。

当她眺望塔拉庄园,她在一定程度上明白了战争争的是什么。瑞特说人们打仗为的是钱,这话不对。不,他们争的是犁松过的土地,是割得齐整、绿草如茵的牧场,是流水潺潺的河流,是木兰丛中阴凉的白色房屋。只有这些才值得一战,只有红色的土地才值得一争,这是他们的土地,将来是他们儿孙的,这红色的田地要为他们的儿孙以及儿孙的儿孙长出棉花来。

塔拉庄园遭到蹂躏的土地是她现在仅有的一切。母亲和阿希礼巳经去世,经过这次劫难,杰拉尔德成了痴呆,金钱、黑奴、衣食无忧的牢固地位一夜之间统统化为了乌有。斯佳丽恍若隔世地回忆起她跟父亲关于土地的一次谈话。如今她感到惊讶的是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幼稚、无知,竟不懂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杰拉尔德说,世上惟一值得为之战斗的就是土地。

“因为它是世上惟一经久不变的东西……对任何一个身上有爱尔兰血液的人来说,他们在其上居住、靠它生活的土地就像母亲……这是惟一值得为之辛苦、为之战斗、为之去死的东西。”

是的,塔拉庄园是值得为之战斗的,所以她二话没说便投人了战斗。任何人都休想从她手中把塔拉庄园夺走。任何人都不能迫使她和她的家人背井离乡去仰仗亲戚的施舍。她要把塔拉庄园支撑下去,即使得把这里每个人的脊梁都累断也在所不惜。

从亚特兰大逃回塔拉庄园以后的两个星期,斯佳丽脚上最大的一个泡开始溃烂了,直肿得连鞋也穿不上,路也不能走,只能脚挨着地勉强挪几步。瞧着脚趾上发炎的疮口她心急如焚。万一它像那些伤兵的创口一样发生坏疽,而附近又找不到一位医生,她会死吗?尽管现在生活这么苦,她可绝对没有不想活下去的想法。

她刚回家时,曾指望杰拉尔德会重振雄风来当这个家,然而两星期来这个希望落空了。现在她明白,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庄园以及这里所有人的命运都巳交到了她缺乏经验的双手中,因为杰拉尔德仍像睡着了似的整天闷声不响、顺从安详,对塔拉庄园的事不闻不问。无论斯佳丽向他求教什么,他惟一的回答就是院“你认为怎么好就怎么办吧,女儿。”或者更糟地说院“去跟你母亲商量吧,小姑娘。”

他永远不会有什么改变了,斯佳丽巳经认识到了真相,而且并不十分激动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杰拉尔德将始终等待埃伦,细听埃伦是不是在来,一直到他死为止。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半明半暗的阴阳界中,那里的时间是静止的,而埃伦就在隔壁房间。埃伦一死,把杰拉尔德赖以生存的主要动力也给带走了,于是他那种近乎狂妄的自信、鲁莽和不知疲倦的劲头也随之消失了。杰拉尔德·奥哈拉一生风风火火的连台好戏就是演给埃伦看的。现在幕巳永远地落下,灯光变得暗淡,突然没了观众,而这位茫然不知所措的老演员仍留在空荡荡的舞台上,等着别人的提示。

那天上午家里静悄悄的,因为除了斯佳丽、韦德和三个有病的年轻女子外,所有人都去沼泽地找那头老母猪了。甚至杰拉尔德的精神也比平时好了点儿,他一只手扶着波克,另一只手挎着一捆绳子,穿越犁过的地蹒跚而去。苏埃伦和卡丽恩哭过一阵后便睡着了,她们每天至少有两次会想起埃伦,想着想着,伤心和病弱的眼泪就会顺着深陷的腮帮淌下来。那天,玫兰妮还是头一次让人用枕头垫在背后扶起来,身上盖着一条补过的床单,半坐半卧在两个婴儿中间,一手搂着一个长出亚麻色茸毛的脑袋,另一只手同样温柔地托着迪尔西孩子长着鬈发的黑脑袋。韦德则坐在床脚边听她讲童话。

对斯佳丽来说,塔拉庄园的这种寂静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因为这气氛太像她从亚特兰大回家途中那漫长一天所经过的荒村野外中死一般的沉寂。那条母牛和小牛犊一连几个小时不叫一声。窗外没有鸟儿啁啾,甚至连几代都在木兰树叶丛中筑巢的模仿鸟那天也不唱歌,尽管这个家族平日里叽叽喳喳最爱聒噪。斯佳丽把一张矮椅子搬到自己卧室开着的窗前坐下,把裙裾高高地撩过膝盖,两手托着下巴搁在窗台上,眼睛望着宅前的车道、草坪以及大路那边绿色的牧场。一桶井水放在她旁边的地板上,她不时把肿胀发炎的脚浸人水桶中,冰凉而又剌痛的感觉把她的脸扭曲成一副怪相。

她把下巴搁在手上坐着发愁。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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