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告诉我,”斯佳丽嚷道,“你不在乎一”
“你巳经对我感到厌烦了,是吗?嗯,比起女人来,男人往往更容易感到厌烦。你就守住你那份贞操吧,斯佳丽。我并不会因此而吃什么苦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耸耸肩,咧嘴一笑,“好在这世上有的是床,而大部分床上都睡着女人。”
“你是说,你真会那么一”
“我天真的小宝贝!那还用说!如果在此之前我一直规规矩矩,那才怪呢。我从不认为忠贞不贰是种美德。”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我都要关门上闩。”
“何必这么费事呢?我果真需要你,什么闩也别想把我拦在门外。”
说罢他一转身径自离开了屋子,仿佛这场讨论巳经结束。斯佳丽听到他进了育儿室,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她颓然坐下。她巳如愿以偿。这是她的愿望,也是阿希礼的愿望。但她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快活。她的虚荣心受到了伤害。想到瑞特竟然对此事如此满不在乎,还说不再需要她了,并把她与那些yín_luàn的dàng_fù相提并论,她不能不感到屈辱。她本希望能想出个巧妙的法子让阿希礼知道她和瑞特的夫妻关系巳名存实亡,可现在她知道自己是讲不出口的。事情全弄糟了。她还真有点后悔提这件事。过去她和瑞特躺在床上,聊着说不完的各种有趣话题,雪茄烟头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今后,这种亲热的时刻再不会有了。以前,每当她梦见自己在寒冷的雾中没命奔跑而惊醒过来时,瑞特的胳膊总能给她安慰,今后再也没这个福分了。
她突然有一种无限怅惘的感觉,禁不住扒在椅子扶手上失声痛哭起来。
美蓝周岁后不久的一天下午,外面下着雨,韦德闷闷不乐地待在起居室里。他不时走到窗前,把脸紧贴在挂有水珠的玻璃窗上,向外张望。他身体瘦弱,个子细长,今年八岁了,但看上去似乎比实际年龄小些。他文静得近乎羞涩。别人不跟他说话,他是决不会先开口的。此时此刻他闷得发慌,不知该如何消遣才好。埃拉在角落里,不停地摆弄着她的洋娃娃。斯佳丽坐在写字台前,把一长串数字算来算去,嘴里还不时咕哝着。瑞特躺在地板上,晃动着怀表的表链,让美蓝伸手来抓。韦德拣好了几本书,又让它们砰砰掉到地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斯佳丽气恼地转过身冲着他说:
“上帝呀,韦德!快到外边玩去!”
“出不去呀。外面在下雨呢。”
“是吗?我倒没注意。那么找点事做做吧。你在这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搞得人心烦得很。。”
“他不在家,”韦德叹了口气,“他参加拉乌尔·皮卡尔的生日聚会去了。”
拉乌尔是梅贝尔·皮卡尔的小儿子,在斯佳丽眼里他是个很讨嫌的小家伙,三分人形,七分猴相。
“好吧,你想找谁就找谁去吧。快跟波克说去。”
“没有人在家,”韦德回答说,“所有的人都去参加生日聚会了。”
这句“所有的人一就我例外”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可斯佳丽由于心思全扑在账本上,竟没听出来。
瑞特一骨碌坐起来,接口说:野那你干吗不也去参加生日聚会呢,儿子?”
韦德侧着身子,愁眉苦脸地朝他这边挪着步子。
“他们没邀请我呀,先生。”
瑞特把怀表给了美蓝,任她的小手去抓玩。他轻轻站起身来。
“你别再算那该死的账了,斯佳丽。他们这次生日聚会怎么没邀请韦德?”
“看在上帝的分上,瑞特,现在别打扰我。阿希礼记的真是一笔糊涂账一什么这次生日聚会?哦,我想,他们没邀请韦德就没邀请吧,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们要是邀请了,我还不让他去呢。别忘了,拉乌尔是梅里韦瑟太太的外孙。梅里韦瑟太太是宁可请一个获得自由的黑奴到她家神圣的客厅,也不愿请我们中的任何人去的。”
瑞特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韦德的脸,看到孩子在不断地往后退。
“上这边来,儿子,”说着,他把孩子拉到自己身边,“你很想参加那个生日聚会吗?”
“不想,先生。”韦德说话的口气很硬,但眼皮却耷拉着。
“嗯。跟我说,韦德,乔·惠丁家的聚会,弗兰克·邦尼尔家的聚会,还有别的小朋友家的聚会,你都参加了吗·”
“没去,没几家愿请我去的。”
“韦德,不要撒谎!”斯佳丽转过身大声说,“你上星期不是参加过三次聚会吗!巴特家的,格勒特家的,还有亨顿家的。”
“你尽可以把各种配上马鞍的骡子当成马拉来凑数,”瑞特不紧不慢地拖着声调说,“你到那些人家里聚会觉得快乐吗?说吧。”
“不快乐,先生。”
“为什么?”
“我一我不知道,先生。黑妈妈一黑妈妈说他们都是白人中的垃圾。”
“待会儿看我不剥了黑妈妈的皮!”斯佳丽一下子跳了起来,“韦德,还有你,竟敢跟妈妈说这种话-”